尉遲鷹深吸幾口氣,運展一下雙臂,已是活動自如。而體內真氣充盈,周轉不息,功力似乎更勝從前。微一轉念,已然想到,自己此番雖說中了司空忌的“飛流星”,但四十九日運功自療,每日服食老參和千年首烏等大補之物,反而內力大增。這些東西都是武林中人夢寐以求之物,強身健體外,又能增強功力,自己真可說是因禍得福。
想到此處,尉遲鷹心中愈加感激武帝,若不是他慨然以禦用之物千年首烏相賜,自己斷不能好的如此迅速。當下問道:“人宏,現在是什麼時候?”聞人宏道:“現下已是戊時。”
尉遲鷹略一思索,道:“那陛下應該散朝回宮了。我這就去宮中叩謝聖恩。”剛想舉步,聞人宏伸手攔住,道:“統領且慢。”
尉遲鷹道:“聞參軍還有何事?”聞人宏道:“並非屬下有事,而是皇上此刻並不在宮中。”尉遲鷹一怔,道:“難道陛下今日出城圍獵去了?”聞人宏搖搖頭,道:“統領有所不知,陛下已親率大軍,禦駕出征了。”尉遲鷹吃了一驚,道:“什麼?陛下出征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聞人宏也不隱瞞,便將事情詳述了一遍。原來,在這四十九日之中,已發生了許多大事。武帝大婚後七日,便力排眾議,決定伐齊。征調各州雄兵,共計三十餘萬。由齊王宇文憲坐鎮長安,自己禦駕親征,於六月末大舉東征,現已攻陷晉州、平陽等十餘處州縣,大軍所到之處,勢如破竹。
尉遲鷹聞言大喜,心中又不免愀愀不樂,這樣一場大戰,自己竟沒趕上。但轉念一想,自己此時前往,還不算太遲。他將這想法一說,聞人宏倒也並無異議,隻是略有些為難,道:“陛下臨行前,吩咐過要統領安心養傷……”
尉遲鷹笑道:“現下我早已痊愈,自然不必再留在府中養傷,若見到陛下時,我自向他解釋便是。”聞人宏微微一笑,道:“統領要去,自然使得,隻不過一萬二千禁衛軍已盡被陛下帶去……”
尉遲鷹想了想,道:“這也無妨,明日我便去向齊王辭行。若無兵時,便一個人去。”他說幹便幹,當晚略加收拾。次日一早,去見留守長安的齊王宇文憲,詳述自己欲往前敵,齊王自然也無異議。
正巧此時又有一批軍械糧草要運往軍前,一時還找不到合適之人。尉遲鷹自然義不容辭,帶著齊王撥給的三千精兵,押運著五百車軍械糧草,浩浩蕩蕩,開往前線。
一路之上,尉遲鷹心急如火,隻想早日趕往前線。但這糧草輜重車輛卻快不起來,每日裏最多不過行百餘裏,尉遲鷹催攢急行,緊趕慢趕,這一日終於來到平陽。
平陽守將乃虎賁中郎將宇文及,他與尉遲鷹在長安曾有過數麵之緣,對尉遲鷹頗為敬服。聞聽尉遲鷹押運糧草到了,急忙迎出帥府,將尉遲鷹接入府衙,同時命部下治酒款待。
酒過三巡,尉遲鷹問及目前軍政之事。宇文及侃侃而談,自武帝率軍東征以來,將士用命,方略得宜,連戰皆勝。目前已克四州九縣,正與北齊任城王高潛、渤海王高見所率二十萬齊軍相持於鄴城。
而殿前太尉宮牧野,禦前大將軍宇文神舉則分率左右二軍,收複鄰近州縣,頗有斬獲,形勢與我方相利。
尉遲鷹點點頭,道:“那麼北齊後主高緯呢?是否也已到鄴城督戰?”宇文及一笑,道:“據探事細作來報,此公目下正擁著他那位愛妃馮淑妃在天池圍獵,哪有功夫來鄴城。”
尉遲鷹大為驚愕,道:“大兵壓境,他竟還有如此閑情?”言下似乎不信。宇文及笑道:“此事一開始我也不信。後來才聽說,晉州、平陽三次告急奏折,均被丞相高阿那肱扣下,高緯既未得此訊息,自然仍作他的太平天子。”
尉遲鷹大笑道:“北齊有如此佞臣,安能不敗!真是天助我大周。”宇文及點頭道:“此乃上天賜我朝千載良機,記得當日陛下伐齊之前,曾在朝堂廣聚百官商議,朝中諸將多不願行,若不是陛下以軍法鎮之,此刻大軍多半還未出長安。如此想來,真是令人慚愧之餘,又深深敬佩陛下高瞻遠矚,雄材大略。”
尉遲鷹微微一笑,心道:“武帝若非此等雄材大略、英武果決之人,我又何必費盡心機輔佐他完成一統大業。”
酒宴既罷,尉遲鷹便欲向宇文及及辭行。宇文及再三挽留,說道:“此刻天色已晚,往軍前之路又崎嶇難行,夜晚行軍十分不便。且不時有敵軍出沒,賢弟押運軍資,不宜急行。還是在城中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再行,如何?”
尉遲鷹一想,宇文及說的不無道理,再者連日催攢趕路,士卒、騾馬都十分困乏,在此歇一晚,養足精神,也不無好處。當下頜首答應,命況鍾將車馬人眾交於宇文及派來的官員安頓,自己則在府衙中一間廂房,住下休息,若有事時,及時來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