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鷹、韓莊邁步進府,禮物自然由宗正府的人點收。兩人剛走進二門,宗正宇文孝伯已大笑著迎了上來,道:“兩位大人一同光臨寒舍,委實令寒舍篷壁生輝,喜慶有餘。啊,哈哈……”
尉遲鷹拱手道:“宗正大人壽誕之日,卑職怎能不來恭祝一番。卑職在這裏就先祝大人福如東海千年礁,壽如南山不老鬆,福壽雙全。”韓莊也笑道:“小弟也恭祝宗正大人老當益壯,多福多壽。”宇文孝伯哈哈大笑,一叢花白胡須都飄了起來,雙眼更是眯成了一條縫,連聲道:“好,好,多謝二位吉言,兩位請。”
宇文孝伯陪著兩人進了大廳。宇文孝伯道:“兩位大人且請隨意,老夫失陪了,實在是還有許多客人未曾招呼……”韓莊道:“宗正大人請便。不必為我二人費心。”宇文孝伯遲疑了一下,道:“壽宴尚要稍待片刻,兩位且請在廳中寬坐。”說完,宇文孝伯又拱了拱手,自去招待別的客人。
韓莊四下掃了一眼,宗正府中的家人、丫環猶在忙碌不休。文武百官卻還來得不多。他回過頭,忽見尉遲鷹負手背後,目光遊移,神情若有所思,似乎正在尋找什麼,又似乎正漫不經心地掃視四周。
韓莊心中奇怪,輕輕碰了碰他,道:“兄弟,你怎麼啦!”尉遲鷹一怔,頓時清醒,微微一笑道:“沒什麼,韓兄,此地太過嘈雜,你我何不尋個僻地等候。”韓莊也是個喜靜不喜動的人,聞言深感讚同,兩人找了一個清淨的小廳,飲茶閑談,果然自在輕鬆了許多。
等了約有一盞茶的功夫,家人來請入席。來賀的百官均已按官階大小依次落座。尉遲鷹與韓莊相攜入席,他四下掃了一眼,大廳之上彩幛懸空,紅燭高燒,過往家人喜氣洋洋。大廳正中,主案之後,一個大大的飾金“壽”字,金碧輝煌,筆力遒勁,像是出自名家之手。
壽宴開始,眾官一齊舉杯,為宇文孝伯賀壽,宇文孝伯起身遜謝,道:“今日老朽生辰,有勞各位大人賞光,親至寒舍相祝,老朽無以為敬,惟有水酒一杯,敬謝各位大人。”說完舉杯,一飲而盡,眾官也隨之一飲而盡。
酒過三巡,宇文孝伯雙掌互擊,自有清歌妙舞,雜耍繩技席前助興。一時間,大廳上鶯鶯燕燕,花團錦簇,金樽檀板,歌扇舞衣,珠翠環繞,夾雜在觥籌交錯,笑語喧嘩之中,好不熱鬧。
酒酣耳熱之餘,又一隊美豔舞姬上前獻藝。這隊舞姬共有十二人,號稱“十二金釵”,乃是宇文孝伯以重金從“天香院”雇請前來助興的。
“天香院”的歌舞在長安頗負盛名,它並非妓院,隻是專為達官貴人獻歌獻舞,但如若想讓她們陪伴過夜,卻也不會拒絕,隻不過價碼自然十分昂貴而已。
但長安城的達官貴人卻均認為物有所值而樂此不疲。這自然因為“天香院”的舞姬俱是精挑細選,個個年青貌美,風姿撩人。此刻,這十二名舞姬一色裝束,緊俏豔麗的舞衣勾勒出她們高聳的酥胸和纖細的腰肢,襯托出她們優美的身材,在一片驟然響起的鼓樂聲中,她們開始翩翩起舞。
文武百官俱各停杯不飲,饒有趣味地觀看歌舞。宇文孝伯撚須微笑,心中暗暗得意,目光不由自主瞟向一人。他早聽說禁衛軍統領尉遲鷹是個怪人,年已二十六、七,卻既無妻室,又無姬妾,花街柳巷更是從不涉足,自然是十分驚詫。此刻不免稍加留意,隻見尉遲鷹也已停杯不飲,雙目灼灼,正若有所思地凝望著其中一位少女。
這少女大約十七、八歲,頭戴綠玉小冠,身穿翡翠長裙,容色如玉,體態嬌柔,雖處身脂粉堆中,卻令人油然而生蓮花出水,明麗清雅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