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因別的。
三年。一個做了戲子的女人,居然說要為自己的亡夫守孝三年。
而且,更傳說,她與那個亡夫,也隻剛拜完堂。
於是,許多男人便慕名來看這個,穿著喪服,係著白巾在戲台上淺吟低唱的奇女子。
這些男子,有些是為了她的奇,有些是為了她的清高,但,更多的是為了來找她偷腥。
莊楚也好奇,這朵貞潔的白牡丹,究竟能在紊亂的戲園子中清高多久。
於是,也常常來看她。
而這一看,就是三年。
現在,白牡丹已經不紅了。
因為,已經沒哪個想偷腥的男人,願意在到白牡丹那裏去碰一鼻子灰了。
“比目鴛鴦真可羨,雙來雙去君不見……”
一曲哀婉、傷情的相思調唱完了,莊楚的心靈也獲得了莫大的平靜。
他一拍桌子,桌子上立即多了一百文錢。
恭立在他身邊的小二,看到此景高聲唱到:“二層雅座,莊大爺有賞,大錢一百個!”
不是莊楚小氣,這是白牡丹的另一個奇特的地方,賞銀多過一百文便不收了。
美人廳內也響起了掌聲,還一些婦人拿著手絹擦拭麵頰上的眼淚。
顯然,白牡丹的曲子,把她們帶回了那最青春靚麗的年華。
“哈哈哈,莊大少出手可真是闊綽,你李大爺我也有賞,紋銀一百兩。”
小二叫賞的話音剛落,一道尖銳的聲音在一樓雅座響起,戲台上也被拋上了一錠錠銀元寶。
“他回來了?晦氣,晦氣!” 莊楚皺著眉頭想著。
這尖銳的聲音任誰聽了一次也不會忘記,更何況幾年前,莊大少還時時能聽到。
戲台上的銀元寶早已多過一百兩,但那人還是繼續扔著,顯然,他是在嘲弄莊楚。
白牡丹在台上,將銀元寶一錠錠撿起,交與小廝。
又接過小廝手中莊楚的一百文賞錢,朝莊楚所在二層徐徐欠身致謝,便退回了後台。
“哈哈哈哈……”
哄一下,整個戲園子向炸開了鍋一樣,被笑聲充斥著。
這些笑聲,當然都是在嘲笑那不懂規矩,自稱李大爺的家夥。
“笑什麼笑!閉嘴!都給老子閉嘴!在笑老子就把你們的舌頭一個個拔出來!”
那自稱李大爺的人,生的尖嘴猴腮,賊眉鼠眼,這會已然被眾人笑的氣急了。
他身後的幾名惡仆也都吵嚷著,終於戲園子裏的笑聲停歇了。
但那李大爺仍不罷休,他尖銳聲道:“把剛剛那個白牡丹,給老子拖出來!老子今個要讓她開開眼!”
他話罷,身後惡仆便要強闖後台。
但,一下他又改了注意。
再次尖銳道:“不!這小牡丹還有幾分姿色,直接拖到客房,今個晚上,老子要好好調教調教她!”
他這一番話說的肆無忌憚,死不要臉,戲園子裏的眾人麵麵相覷。
“哈哈哈!許久不見,王八蛋愛強搶民女的習性還是不改啊!”
眾人哄笑的時候莊大少沉著臉,現在眾人沉著臉了,莊大少反而起身笑了起來。
但他現在嘴上笑的開心,心裏卻仍是陰沉。
白牡丹是一名貞潔清高的女子,皇城邊上,天子腳下,這樣的女子自然沒有人敢亂動。
不過,在京平內,若真是還能有人能摧殘了這朵白牡丹,他莊楚算一個,下麵的那位李大爺也算一個。
因為他們都有個好爹,莊楚的爹是當朝智勇大將軍莊移山,爺爺是當朝首輔、先皇欽點的顧命大臣莊若愚。
而,這李大爺的爹,仿佛比莊楚的爹還硬氣一些--當朝一品,刑部總提轄李仁。
李仁執掌刑部,是個清官,但他兒子,李大爺李鬆卻是個比莊楚還惡名遠播的王八蛋了。
你看他今日要強搶白牡丹的行徑,便也可以略知一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