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喻的那句話實在是值得深究的――這位外界口口相傳的乞兒編程師領頭人，似乎並沒有把自己劃分到“乞兒編程師”的範圍裏。
蕭禮笙不知道自己能說些什麼，於是很理智地選擇了閉嘴。
“這就是為什麼我想讓死娘炮來教你――我再沒見過比他更中規中矩的編程方法了。”韓喻食指微曲，輕扣著鍵盤邊緣，“現在你告訴我，這三個【基底】，在不借助模擬器的前提下，你能【析碼】幾個？”
又是一陣沉默，蕭禮笙似乎難以啟齒，很久，才飛快地從嘴裏擠出一句，“一個都不能。”
韓喻很平靜，完全沒了昨晚的怒氣衝衝，“跟我想得完全一樣。蕭禮笙，你覺得，編程師是做什麼的？”
編程師，是做什麼的？
蕭禮笙怔怔地望著韓喻，一瞬間想到了很多，但是真要開口時，卻什麼也沒說出來，最後隻是試探著回答道，“為人類的進步做貢獻……？”
韓喻敲擊鍵盤的手驀地停住了，她陰著臉，抬頭看向蕭禮笙，“你要知道，就算我平時說你是白癡，那也隻是一個略帶誇張的修辭手法而已。現在，我真心實意地問一句――你他媽的是白癡嗎？”
她這次可能是真的氣得狠了，上揚的尾音激得蕭禮笙打了個顫。
蕭禮笙幹笑兩聲，“我……那個，我隨口一說而已。”
韓喻深吸一口氣，“隨個屁！難道你以為老子是隨口問的嗎？！”
蕭禮笙又沉默了――因為他確實是以為韓喻是隨口一問――畢竟她並不適合這種帶著“哲學感”的話題。
“你聽好了，接下來的這句話，老子隻說一遍――”韓喻看著自己眼前的屏幕，卻並沒有其他動作，好像隻是為了讓自己的視線有一個焦點，“編程師，就是為了錢。”
蕭禮笙眨了眨眼睛，等了等，才發現韓喻已經說完了――這話說得露骨，而且連一點多餘的解釋都沒有。
他又幹笑了兩聲，“那是，哪個職業還不是為了錢啊……”
“這不一樣。”韓喻不耐煩地皺起了眉頭，又歎了口氣，似乎是因為覺得自己已經解釋很多了，但是蕭禮笙仍然不懂，所以有些疲憊，隻好換了一個方向繼續解釋道，“你知道代碼大賽的起源嗎？”
“這個我知道！”蕭禮笙說起這個，顯得格外興奮，“是因為政府不滿編程技術被那幾個家族壟斷，又想遏止盜版猖獗的現象，所以才想出了這個辦法。”
韓喻忍了又忍，才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來，“你知道個屁！”
蕭禮笙茫然地看著她，“不、不是這樣嗎……？”
“是你媽！”韓喻頭疼地捏了捏鼻梁，“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你覺得壟斷結束了嗎？”
蕭禮笙遲疑地搖了搖頭，“好像……沒有。”
“那你說的不就都是屁話了嗎？！”韓喻翻了個白眼，感覺自己身心俱疲，“如果政府真是為了打破壟斷，那為什麼這幾年他們明明看到了舉辦大賽屁用也沒有，仍舊每年都浪費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來維持這座大樓的正常運轉？”
“我不知道……”蕭禮笙看上去更迷茫了，機械地接著問道，“為什麼啊……？”
韓喻抹了一把臉，忍住了起身離開的衝動，“當然是他媽的因為家族壟斷是政府默認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