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安靜的早晨……”蕭禮笙苦哈哈地瞪著滿屏代碼,然後側頭趴到了桌子上,眨巴著眼睛望向韓喻,“韓哥,這種時候最適合睡個回籠覺了,您說對不對?”
韓喻一如既往地抱著她那台老式筆記本,隻是手上多了幾張寫滿的稿紙,她皺著眉又在紙上寫了些什麼,沒有抬頭,聲音卻繃成了一條線,冷得掉冰碴,“想睡覺?”
蕭禮笙“唰”地坐正了,雙手搭在鍵盤上,雙眼一動不動地緊盯著光屏,“絕對沒有!”
“嗯。”韓喻點了點頭,對他的斬釘截鐵表示讚許,然後慢吞吞地補充道,“今天天氣確實不錯――很適合睡覺。”
蕭禮笙立馬扭過頭去,期待地望著韓喻,身體也調整了姿勢,方便自己在得到允許後,可以馬上衝出這間昏暗逼仄的練習室,回到自己柔軟舒適的被子裏去。
他的思緒忽然飄遠了,想著之前的頂級套間內置的練習室肯定比這一間要好很多。
就在蕭禮笙走神的這一瞬間,韓喻抬起了手,一個銀色的小東西從她的手裏飛出,在半空中劃過一道拋物線,準確無誤地砸在了蕭禮笙的頭頂。
而且因為力度和角度都被拿捏得恰到好處,這枚小巧的銀色硬盤並沒有從蕭禮笙的頭頂滑落,而是正好停在了那裏。
“這裏麵有三個【基底】相差很大的程序,你隨便挑一個,完成它的【析碼】之後,再來找我。”韓喻舉著那台老式筆記本和那幾頁紙,伸了個懶腰,朝門口走去。
蕭禮笙懵了,勉強在韓喻合上門之前,叫住了她,“韓哥!您去哪兒?”
因為逆光,蕭禮笙不太能看清韓喻現在的表情,內心稍稍有些忐忑。
“我?”韓喻像是笑了,“我當然是回去睡回籠覺了――現在可是淩晨四點呢。”
蕭禮笙的麵部表情有些崩裂,一直看著韓喻關上門消失了,才不得不相信自己真的被留在這兒了。於是僵硬著身體轉向光屏,眼裏透著絕望。
他自暴自棄地把頭砸在了桌子上,那枚硬盤也“當啷”一聲,從他頭上落下,擦過光屏,掉在了桌麵上的投影鍵盤上。
這種鍵盤主要由重力感應器組成,它承受著蕭禮笙的腦袋和那枚硬盤的重量,隻一會兒,就在光屏上打出了一大串有序的亂碼。
又不知碰到了什麼鍵,這整整一頁的代碼忽然進入了【運行】階段,甚至跳過了【查驗】。
由於終端【運行】到一半之後,無法識別命令,就囫圇地把所有的代碼――包括那些蕭禮笙認真編寫的――一起刪光了。
而蕭禮笙完全沒有察覺到這一切,還在糾結韓喻這樣做,是不是在報複自己之前半夜找她問問題。
等他終於重新振作起來,強打精神看向光屏時,除了顯示著“運行失敗”的窗口,就隻剩下了那個仍然被硬盤壓住的鍵位,正不停地繼續輸入著的一串“6”。
於是麵對著滿屏的“6”,失去全部希望的蕭禮笙靜坐了一會兒,目光渙散著,然後咬咬牙,下定決心,果斷地站了起來。
他走到沙發邊上,把自己扔了進去,頭枕在扶手上,又挑了塊兒軟軟的靠墊抱在懷裏之後,便香甜地睡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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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麵十分高大的鏡子,而且寬得幾乎占據了整麵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