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兩情相悅。”平凡如實回答,長長地睫毛微微顫抖,掩去眼底的那一抹深沉。這樣的語氣,可不像是一個下人該有的。
“兩情相悅……”這四個字宛若重擊,讓盛靜兒臉上血色頓失,眼眸中滿是不敢置信。“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少爺的性子,若非真正了解他的人,怎麼敢……若非她見過少爺的溫柔,了解少爺的真實,怕是也不敢……
“為何不可能?”平凡反問。
“我……”盛靜兒說不出口,一雙美目布滿痛苦。
“你喜歡他!”平凡語氣斬釘截鐵,十分肯定。隻是,她的臉上卻看不到半分的不悅。愛他,便要信他。古往今來,有多少情人是毀在信任二字之上的?雖說情人眼裏揉不得沙子,但是,也不能草木皆兵,那樣,隻會毀了原本的信任,把對方推離自己。
“我……”被人說中心事,盛靜兒的臉色愈發的蒼白。根深蒂固的思想與女子矜持,讓她無法輕易把愛說出口。
看到盛靜兒的反應,平凡收回了目光,一個連愛都無法說出口的尋常女子,與現下其他女子有何不同?根本不值得她浪費心神。
似是看出平凡眼中的嘲諷,盛靜兒纖細的身子在微風中瑟瑟顫抖,眼中含淚,梨花帶雨,分外嬌弱,惹人憐惜。她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若是輸給了畫中的水瀲灩,她無話可說。可是輸給眼前這樣一個相貌不及自己萬一的女子,如何能甘心?
那樣嘲諷的笑容,讓盛靜兒的理智幾近消失,恨不得殺了眼前的女人!可是,僅有的一絲清明,讓她克製住自己,不至於做出什麼無法挽回的事情來。“靜兒自知身份卑微,從不敢奢求少夫人的位置,靜兒隻求少夫人能夠允許靜兒留在少爺身邊,為奴為婢,靜兒願意全心侍奉少爺與少夫人。”
平凡蹙起了眉,眼神陡然變得冰冷滲人,有些話,心裏明白,但是卻萬萬不能拿到明麵上的。“盛姑娘,你可知道,這世上萬事都可讓得,唯獨情不能讓!”
好淩厲的眼神!盛靜兒不由自主的倒退了散步,臉色蒼白如紙,帶著一絲隱忍,“靜兒不敢貪心,靜兒隻想……”
平凡揉了揉略有些發疼的太陽穴,這十年來,盛靜兒一心為上官絕月辦事,哪怕期間有好幾次險些喪命在失去理智的上官絕玉手中,卻依然不離不棄。若非是真的愛,何能讓一個女子做到這般地步?平凡的神色逐漸緩和下來,喜歡一個人並沒有錯,盛靜兒隻是一個為情所苦、被情所困的可憐女人而已。“感情是容不得任何人來分享的……”言下之意,她不會答應。
“為夫君納妾乃是……”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我所愛的男人,一生隻能有我一人!”平凡說道,“被分享了的感情,也就不會是真情了。”
如此大逆不道的話,讓盛靜兒震驚萬分。這世上的女人,哪一個不是為了彰顯自己的賢良淑德,含笑為夫君納妾,便是貴為公主,也不例外。為何眼前的女人,竟能把這樣的話,說得理直氣壯,沒有半分的猶豫?
聽到平凡的話語,上官絕玉眼眸中流露出款款深情,緊緊抱住平凡,說出了一生的誓言,“此心不變!此生不負!”
自始至終上官絕玉都未曾抬眼看過盛靜兒一眼,仿佛她根本不存在。在他的眼裏,心裏,就看得到平凡一人。
盛靜兒仿佛受了刺激一般,眼神淩亂而瘋狂,聲音尖銳而刺耳,大聲嘶喊道:“你以為你是誰?少爺怎會喜歡你!少爺喜歡的是水瀲灩,那才是真正風華絕豔的女子,你連她的一根汗毛都比不上!”
“愛一個人無關相貌,無關身份……”
“閉嘴!閉嘴!我不聽,我不聽……”盛靜兒捂住耳朵,拒絕去聽,去看,再也無法呆在這裏,縱身離去。淚水從半空中滑落,滴落在盛開的花朵上,在陽光下散發著點點光芒。
哎……平凡歎息。
“一個不相幹的人,何必為她傷神?”上官絕玉溫柔地撫平平凡微微蹙起的眉頭,說道。
……
盛靜兒哭泣著一路跑入了血院的書房裏,在她的心中,能夠配得上上官絕玉的人唯有水瀲灩,她早已把水瀲灩當做主母看待。因此,以往,她受到了什麼委屈,都會來到這裏,向畫中人述說。
一進到書房,盛靜兒便看到一直掛在牆壁上的十幅畫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幅畫,畫中人是一個美的足以讓百花羞澀的女人,那般的縹緲如雲,那般的清透如水,清澈如幽潭般的雙眸靜默的含著若有若無的淡笑,盈然而立於紙上。
雖明知道她隻是畫中人,但在她清淡如水的眼眸的凝視下,就仿佛真人般站在自己麵前,含笑著看著自己,洞察自己的所有心事。
“一願郎君千歲,二願妾身常健,三願梁上飛燕,歲歲長相見。——水瀲灩。”
“什麼?水瀲灩?署名竟會是水瀲灩?怎麼可能是水瀲灩?”盛靜兒充滿了震驚,“十年相思,獨自淒涼人不問;柔情似火,融我心中孤寒。——上官絕玉。”
“原來——你才是水瀲灩!”盛靜兒直盯著畫像,滿臉悲痛的看著畫中人,情不自禁的退了兩步,“難怪你在少爺心中無人可替代!世上怎會有美得如此清靈的女人?輸給你,我無話可說,可是,為什麼少爺寧願要平凡,也不願要我……”盛靜兒快步走到畫像麵前,激動得問。
忽然,盛靜兒盯著畫像,半天不再言語,眼底逐漸浮現出一抹疑問。能夠成為上官堡血院中的主事之人,盛靜兒自是很聰慧的。“少爺念念不忘的人是你,但是卻娶了平凡,而平凡口口聲聲說不容第三人插足,卻容許你……”正因為盛靜兒深愛著上官絕玉,所以她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上官絕玉,也想的更加深刻,“那就隻有一個可能——水平凡和水瀲灩是——一個人!她們都姓水,不是嗎?”仿佛是被自己的猜想所嚇倒,盛靜兒不禁深吸了一口氣,“怎麼可能?天差地別的兩個人怎麼可能會是同一個人?”要知道,她本身也是易容高手,可是她卻根本看不出平凡有易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