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民道少數派的言論竟然壓製住了王道多數派,擂台下更是響起了陣陣雷鳴般的掌聲。
顧言希心中自言——看來“民道”一詞還真是會深得民心,難怪向隆自己都不喜歡曾經的王道之法,自己是該考慮下是否需要做些改革之措。
就在所有人的情緒與興致達到了巔峰的時候,坐在顧言希正對麵的那個人站起了身。擂台上的人都安靜了,他們很想知道,這個哪一邊都不幫的人究竟在想些什麼。
“此次兩邊的論點應該是‘王道與民道’可否相融合或衝突吧?各位似乎還都沒說到點子上?”聽見那頗有磁性的聲音一出,坐在左右兩側的文生們恍然大悟了過來,都怯生生地露出羞愧之色,而後有的人繼續順著先前的辯駁之詞做了圍繞此次主題的補充。
“我們的意思其實很明白,就是王道與民道之間的區別既然如此明顯,那麼也就必然會有衝突。持續千百年來的王道之治乃是必然,也是必須!”
“我方的論點也很明確!”左側席位上繼續站起了人來,“如今的朝廷是眾望所歸,實行民道最為合適。隻是實施任何新的製度規則都是需要過渡時期,而這個過渡的時期之中王道與民道相融合的做法恰好是最為合適的!”
擂台上,顧言希聽得津津有味,他身旁的小吏們則奮筆疾書正在記錄著眼前激烈的辯駁之詞。
擂台下,民眾們依舊哄鬧著支持王道與民道相融的說法,呼聲再次高漲。右側多數用戶王道無法與民道並存的文人們開始私下交頭接耳,考慮可否有顛覆對方的論點。
誰知,不等右側有人再次站起,中間那青衫少年再次起身而侃:“其實,自古至今,我族的治國之道本為三種——霸道、強道與王道。”
此言一出,驚奇四座,兩側人都不禁一愣,而後竊竊私語。隻聽少年繼續言道:“所謂霸道,則是‘道之以政,齊之以刑’,不會試圖去說服誰服從,而是強迫所有人服從,毫不溫和更無所謂的人情。隻是,如此一來便容易成為暴政之態,王朝的壽命必然大大縮短。於是近些年來,也是不曾再出現過‘霸道’執政的事態。而強道,誕生於戰敗後的執政之方,則是為了富強國家而不擇手段,甚至以犧牲民生為代價!這強道與霸道其實是一脈相承,都是會讓執政之人走入誤區。如此一來,最溫和的,就成了王道。”
在他口中之聲襯托著詞彙顯得字字珠璣,但卻又是抑揚頓挫的語態不減,柔中帶剛氣勢不凡。兩側文人都豎起了耳朵安靜仔細地聽著他的辯詞,竟然都一時之間變成了如同擂台下的看客一般,毫無站起身來打斷其言語反駁的意思。當然,他們也找不出有什麼可反駁的東西。
“而如今,卻又誕生了‘民道’一詞——這詞彙最初不過是形容民間小道,而今竟然也成了一種憧憬,這樣不失為一種進步之態。至少,我幸國中人的思想開放,言論自由不怕束縛,可以讓大家暢所欲言,否則也不會有如此奇妙的想法誕生不是?”
剛開始,大家都以為這少年是要捧王道的好,沒想到而後又讚歎起了民道的妙。
一時間不明白,他坐在中間,到底想要說些如何不同的觀點。顧言希很是高興,這擂台上果然還是有這麼一個沒有被自己宣布的議題徹底蒙蔽了思維的人。
“但是,無論這王道如何,民道如何,它們是否能夠相互融合並存也好,相互衝突也罷,都必須基於一個共同的基礎——客觀真理。何為客觀?便是這大自然的規律,這個世界整個天下任何物種都得遵循的規律。如同是我們人都得有吃食都得睡覺休息,誰違背了就必然會付出代價,就是得生病。而生了病,你倒也可以從這自然之中尋找到藥物治療,這就是客觀的奇妙,老天爺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當當了。而真理是什麼,雖然各有見解,但套上了客觀的前提,真理也會變得簡單。但是,越簡單的東西就越難以摸索更難以遵循!”
他走到擂台中央,環顧四周說著:“人都有七情六欲,人生來就會為了本能的欲望而做出各種為私利之事。而為了整個人群的安寧,我們製定了各種規則,試圖控製我們的欲望不太膨脹,如此才不會傷害到他人。”聽到這裏,顧言希突然明白了,為什麼隻有這一個人敢坐於擂台的中間。那少年並非想要顛覆些什麼,而是要解釋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