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無論王道也好民道也罷,都是束縛統治者欲望的一個尺度罷了。一個尺度大一些,一個小一些——但說實在的,這不過是看上去如此罷了!”少年似是有些無奈,“即便如今可以實行民道治政之法,統治者暫時守則讓百姓信服,哪一天欲望膨脹,使了信譽,那則必然會被推搡下台。要知道,擁有統治才能的人天下罕有,並不是民間隨便就能夠走出一個如此的人物!能夠造就這種人存在的,必定是上天早已賜予了各種磨難令其苦練筋骨苦修精神!如此一來,大家可明白,民道大行而統治者難以被找出的話,勢必代表著統治者會隔三差五被更換,國家勢必危機!”被他這一說,眾人頓悟而醒,甚至不禁驚呼起來。“而王道中人,若是嚴於律己,一樣可以遵守法治,即便是那皇宮中人犯了錯,也一樣會受到懲治。剛才不是說,當今皇帝是個願意聽從勸解的人物嗎?如此之人也必然是會願意承擔自己的過錯,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但能夠自律之人才是少數,能有自知之明者更是少數!”擂台上下一片寂靜,頃刻後,又爆發了一陣激烈的掌聲。少年並無心於他人的讚許,而是繼續說著。
“不管將來是王道還是民道作為我幸國的主流,統治者受到約束並願意聽民意者那就是好的,無論哪條道被叫做什麼名字,有那我們普通百姓想要的太平日子過就夠了!我們隻求的,不過是一個好的結果。這一切的起因與結果,便叫做‘因果’的這東西——無論佛也,好道也罷,大家總是時常掛在嘴邊的一個普通詞。就是這麼兩個字,包含了太多的客觀真理。隻要遵循因果之道,那麼無論是讓民道大行於世,還是王道繼續統領,我大幸帝國,依舊能夠昌盛不減!”
他轉身麵對顧言希,提出了第一個問題:“顧大人,小生鬥膽一問,顧大人可信因果?”
顧言希站起身來,很是平和地回道說:“信。”
“好,那再問顧大人,也問諸位在座的朋友們,行王道之因會得何果,行民道之因又會得何果,可有仔細想過?”
此問一落生,兩側文人都是蹙眉不展,一時語塞,難以回答。他們知道,隻不過是表麵的辯詞必然會被眼前這少年回擊得片甲不留,所以絕對不可貿然言語。
隻有顧言希,依舊淡定自如,他微笑著接住了少年的問題:“所謂因,並不是簡單的一種做法就可成果。這裏頭有著太多盤根錯節的做法與想法,也就造就了無限的可能。我自問世間不存在偶然之事,一切都有因方才有眼前之果。就如你先前所言,無論走的是哪條道,為的目的其實是同一個果!”顧言希明示了他的答案。
“也如同今日幸國能夠再次恢複大國之風,展露盛世端倪,這一切都並非一朝一夕而造成,但也確實少了任何一個重要的人,或做錯了一件重要的事都不可能成為今天的局麵。”顧言希與少年並肩而站,他們二人的話,似乎並不是說給對方聽的,而是說給在座的所有文人們與擂台下的看客們聽的。
“各位,在當年皇上登基大典之事,我與鎮國將軍曾悄悄聊了幾句。王將軍與我一樣,也是皇上的知交好友,但是王將軍不解,為何當時張熙仁大人力薦皇上,而不是自己或是別人坐上那皇位?”顧言希笑看著眼前的少年,“這世上確實有太多的因,我們或許永遠都看不見,就像是為什麼偏偏是當今皇上與我們一同成為了義軍,偏偏是那位皇上機緣巧合地成了方丞相與錢太傅的徒弟——他倆當時可早就被貶官趕出了都城呀!而偏偏還是那位皇上,他並無意做這天底下最大的牛馬,開始很是怕被束縛住了自由身,但雖然對這王權完全沒有興趣,還是依舊義無反顧地為國為民揮汗灑血!”說到此,顧言希不禁一聲感歎,他閉著眼睛,似是激動了,卻又害怕自己流淚。“天助幸國啊!”他長歎道,“登基大典之時,我對王將軍解釋說——或許這世間比皇上更英明神武之人確實是有,但是他們並沒有出現在我們麵前,也沒有做著如此驚天動地的事情被一眾賢臣們發現!這,便是‘因果’!”
顧言希一聲“因果”,喚起了人們太多的回憶。大家都沉默了,同樣的,大家也認可了。
少年似乎很是高興,他也閃著淚光,心中似是心緒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