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封城之亂(1 / 3)

吳棣被邀請到了張熙仁的家中,意外的是,他竟然也看到了向隆。

正好奇為何向隆會與張熙仁相識之時,張熙仁便將在德和茶館中相識的故事盡數道出。

“張大人……您膽子也太大了!”吳棣被張熙仁直接了當支持義軍的話嚇著了。他壓低了嗓門說道:“這些事情,我們還是找個安全的地方聊吧!”

張熙仁揮了揮手,“不礙事,不礙事!這裏上上下下都是自己人,絕對不用擔心有人泄密!”

向隆走上前,拍了拍吳棣的肩膀,招呼道:“很意外嗎?”

“你不是不喜歡攙和這些事嗎,怎麼也和義軍一起混了?”

“說來話長,今天來應張大人的邀請,就是為了討論義軍今後的行動應該如何安排。”

“哎,真沒想到!”吳棣歎道,“平日裏看張大人待朝臣都如此謙遜,哪邊都不得罪,這下倒好,徹底倒向朝外了呀!”張熙仁哈哈大笑了起來,“不錯不錯,還真如你所說!咳,我呀,是也不敢得罪那些人。否則,你也懂的不是嗎……”

他站起身,走到吳棣與向隆兩人之間,繼續說道:“我在朝中這些年,也是看夠了那些齷齪卑鄙的勾當。就拿這次鎮壓災民一事來說吧,吳大人做的多好!可是那群家夥,竟然還看不慣,竟然還向皇上進讒言要求吳大人左遷?太不是個東西!那補天石也好聯名書也罷,是個人都看得明白,這是幹得好才會有的!可是那群家夥,竟然還蠱惑皇上繼續下令對災民進行屠殺——屠殺啊!這還沒打仗呢,怎麼就自己人殺起了自己人呢!更何況,還是自家的百姓!我……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這一長串的話,說得張熙仁是上氣不接下氣的。這時,一旁出來個身形曼妙的女子,一襲綠衣半透若翠玉撫身,頭戴一支桃花步搖,壓著腳步走到張熙仁身邊,輕輕拍打著他的背脊,並端上了茶水。

“爹爹,你好好消消氣,犯不著和那群罪人慪氣嘛。你今天都下了決心要和義軍一條心了,還有什麼可罵的呢?直接給他們亮刀子就是了!”說話的,是張熙仁的女兒張若珺。

“哈哈哈,小姐還真是女中豪傑,雖這輕聲細語聽著糯,但這一亮刀子可不得了!”王元天也是今天在列賓客之一。他隻曾見過張熙仁幾麵,並未曾見過他女兒,聽到剛才她喊張熙仁為爹爹才知道,原來閨女都已經這麼大了。

張若珺對眾人作揖,接著說道:“我爹爹是個文官,身子弱,空有一腔抱負,但卻每日每夜隻能和紙墨筆硯打交道,我是看在眼裏什麼都明白的。諸位今日到此暢談,就不用有所顧忌,爹爹是鐵了心的,說是這輩子無論怎麼著都得活出點名堂,即便是為國犧牲,也起碼對得起家裏供奉的列祖列宗。”

聽了張若珺此番話,在座眾人對張氏父女也是敬佩有加了。

李昌清今日也到場了,他帶了不少好茶來讓張家傭人煮來給今天所有的客人品嚐。“我特意不帶酒來,生怕這酒一喝會誤事。我們就當自己都是在軍營裏,全都遵循軍法如何?”

向隆連連點頭:“甚好甚好,李老板想得太周到了!我知道王大哥貪杯,所以這酒啊是絕對不能帶來的!更何況,德和酒樓的酒又是出了名的好……若是今天真帶來了,肯定得醉倒一批人,那可不得忙壞了張大人!”

眾人邊品嚐著飯菜邊互相交談著起義的各種事宜,而張熙仁一直都聽著,許久未做聲。

“我看這樣吧,就讓向隆兄掛帥,我們在各個城池都布上自己人,直接在都城裏起義,直搗禁宮,如何?”王元天說道。

“這也未必不可,就看如何布置細致,且容不得半點差池。要知道,禁軍可都在都城裏,他們可是朝廷軍中之最,即便是我們義軍中人個個武藝超凡,也未必有那軍隊訓練有素周旋得當呢!”顧言希在一旁琢磨著,回頭再看了看向隆,問道:“你怎麼看?”

向隆一直都悶頭吃著,聽著,一句話都沒說。此時,卻說了句讓王元天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話。“要是我……先把都城內外所有布軍的巡視日程記錄拿到手。”

王元天問:“要這作甚?”

“若是要在其他城池也布下陣來,就要做同樣的事情。且特別是這都城內,據我所知,禁軍統領不是個一般的人物。倘若……我們能讓他倒戈,就再好不過了!”

此時,張熙仁站起身來,叫向隆到一旁談話。

二人走到書房中,隻見張熙仁從自己的書架中取出了一個信封。“這裏麵,是你要的巡視日程。”向隆將信將疑,接過了信封打開一看,果不其然。“你猜,這東西是誰給我的?”

向隆搖頭。但是,心裏卻突然冒出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念想。他看著張熙仁的神情,覺得好像自己的一切需求都被眼前人看穿看透了一般。

“禁軍統領,左瑾魁——他親手交到我手中,說或許有朝一日能用得上!”張熙仁坐到椅子上,看著那信封繼續說道,“當時,我還以為他逗我呢。畢竟,我從未向任何人透露過打算反朝廷的心跡。所以當時,我不肯要。你猜,他跟我說什麼?”

“猜不出來。”向隆也好奇左瑾魁的答案。

“他說,如今我朝內外憂患,如此下去恐怕會有內亂。但比起內亂他更擔心不內亂!他認為,我這個禦史大夫掌管朝中文武百官的一切監察,說我必定深知如今的朝野腐化之甚,且我對丞相不卑不亢,丞相雖從不找我麻煩但也總是將我排擠在外,我也從不向皇上多說一句多餘的話……所以必定是可托付此物之人。還有,他的另外一個念想,就是若珺。”

想起那張若珺的模樣,膚如凝脂唇若梅,身輕如燕嬌若花,且還有一股子英氣隱約流露,自然會是武將心中所好。

向隆想到這裏,便繼續問道:“他認為你必然會有反朝廷的一天,想趁早和你做這筆交易,是嗎?”

“也恐怕不盡然。”張熙仁摸了摸自己的胡須,歪著頭念叨著,“我覺得,說他認為我會反,不如說是他自己想反。他認為我是個可信之人,所以就將此物托付於我,還提到了我閨女……不管他是不是真喜歡若珺,提到了閨女就是為了獲取我的信任,同時也能看看我值不值得信任,你說呢?”說罷,抬起頭看著向隆,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意。

向隆點頭,“張大人分析得極對,不如,明日就去好好試探一番,看看那左瑾魁是否真心要反。隻是,我擔心張大人一人與之交談太過危險。如今朝野上下暗流湧動,似乎想在背後動作的人有不少。若左瑾魁反將一軍,我們義軍豈不是會全軍覆沒?”

“我也有這樣的顧慮。”張熙仁連連點頭讚同,“你看,怎麼辦較好?”

“讓吳棣約他,你再出麵,你二人同時與他攀談,再看定論。”

如此,二人又叫上了吳棣商議,定於次日就去尋那禁軍統領左瑾魁試探一番。

待散客之時,吳棣走到那張熙仁身旁,小聲問道:“大人為何如此重視向隆的意見?”

“你未曾聽到,那日他在茶館所言——無欲之人無畏,他是經曆過了人生最顛沛之事才能有如此境界。隻有如此無欲之人方可成就大業,否則,必會私心於權,如同當朝帝王與丞相一般塗炭蒼生。”張熙仁語重心長地對吳棣說道,“你這友人,將來必成霸業!”

吳棣笑道:“他早就似半個和尚,沒什麼欲求,除了偶爾吃口肉小酌一壺酒,都清心寡欲地跟和尚有的一拚!”

張熙仁笑道說:“要的就是他這一份清心寡欲。”

一旁,張若珺聽著他們的對話,嘟囔起了嘴巴。

“二十出頭的漢子會清心寡欲?爹爹還真信……我才不信呢!”她自言自語之餘,卻又突然自得其樂了起來。

隻是令眾人都沒有想到的是,全國各地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暴亂。

雖說饑荒之事逐漸平息,但還尚有數地流民無法安置妥當,明眼人都知道,即將發生的事情就必屬瘟疫了。

而發現了瘟疫的當地官府打算關上城門,不讓人口流動,防止疫情流竄至其他地區。雖然這個做法也是無可厚非,但畢竟首先發現疫情的城中還有大部分人並沒有染病,於是就有人打算製造混亂從而逃離疫區。

聽聞封城之事,義軍中的將士們也很是擔心。畢竟有不少人的家人也在其中。考慮到疫情擴散的嚴重性,義軍也不敢輕舉妄動,倘若強行進入疫區,卻又處理不當,恐怕也會殃及到義軍整體。

向隆這些日子一直住在張熙仁府中與其商議各種事宜,當得知了疫情封城之事後,也是百感交集。“咳,隻是不知此次疫情究竟是何種病症?”突然,他想到了些什麼,趕緊去找了袁峰子幫忙。

“瘋子,能不能找個可靠的人手幫我送個信?”袁峰子接過向隆遞來的錦書,問道:“這是什麼,送去哪兒?”“關於疫區之事,不懂醫理之人恐怕難以插手,我想請我師父出山相助,這送信地址寫在卷軸上了!”

瘋子二話不說即刻行動。隻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向隆趕緊集齊了一群兄弟與張熙仁一同商議此事。

“暴亂之事若不平息,恐怕隻會加重疫區負擔!這災情才稍作緩和,竟然又是禍不單行!”張熙仁在一旁歎息著。隻是,義軍眾人畢竟沒有執政經驗,大家都不知道此事應該如何處理才好。

顧言希走上前,他雙手交叉抱住雙臂,對向隆輕聲問道:“聽瘋子說去送信請你的師父出山幫忙?”

“是啊,不過也不知道得過多久他們才能趕到……而且,我也擔心,萬一師父找不出解決疫情的方子,恐怕他們也會有危險。哎,雖然心中矛盾,但想來疫區全城這麼多人,若是不都試過手頭的法子,恐怕唯一的希望也會破滅吧!”向隆搖著頭,閉著眼睛思考著,眉頭肌肉都被揪成了一團。

“不好!大事不好!在疫區城中,除了有大批暴民正在與守城官兵對峙,還有一群山賊趁火打劫!”來者也是袁峰子的手下,他呼哧呼哧地喘了幾口氣後咽了口唾沫,繼續說道,“城門口的士兵與我幾個兄弟交好,他們說願意幫咱們義軍通風報信,就是想讓咱們是不是也能想些法子出來,解決這燃眉之急!否則,指望朝廷的話,或許就又是派去鎮壓軍隊前去屠殺了!”說罷,那人目露驚恐之色,更多的還竟然是帶著哀求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