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文君辦的這件事沒留下什麼證據，那毒藥甚至都在府裏藏了一年之久了，想要查隻怕也不好查出什麼來。
而且，這件事就此終止，反而是趙沅湘最想看到的結果。
因為這樣一來，即使趙嫣然不會受到處罰，卻也絕無可能洗清身上的嫌疑。
趙程表麵上不會因此對趙嫣然如何，可父女之間，也一定會生出嫌隙。
這一點嫌隙或許看不出什麼效果來，可將來，一樁樁一件件地堆疊起來，那效果，可就足夠驚人了。
半夜裏，趙沅湘從噩夢之中驚醒。
她滿頭大汗，哀呼一聲，一下子坐了起來，直到感覺到自己身在何處，才稍微鎮定了一點點。
房間裏很黑，她皺了皺眉，輕喊道：“青桑！”
外間發出一點動靜，卻沒有青桑的回答。
趙沅湘又喊了一聲，卻依舊沒有聽到回應。
她的身體慢慢抖了起來，在黑暗之中，她害怕得將被子緊緊抱在胸前，靠到床內側，越抖越是厲害。
兩行淚如斷線的珍珠一般一顆顆接連不斷地落下，她終於忍不住，開口大喊：“青桑！青桑！”
此時，外間裏榻上熟睡的青桑終於醒來，連忙應了一聲，翻身而起，連鞋子也顧不上穿，就衝進了房裏來，慌慌張張地問道：“小姐，怎麼了？！”
“燈，快點燈！”趙沅湘的聲音裏也帶著顫抖，似乎害怕到了極點。
青桑反身出去摸了火折子來，進屋將油燈點亮。
昏暗的火光煞時照亮了漆黑的屋子，青桑驚訝地看見，自家這白天還格外沉著冷靜的小姐，竟然淚流滿麵地抱著被子，縮在床角裏瑟瑟發抖。
青桑怔了怔，連忙上前，輕聲問道：“小姐，你怎麼了？沒事吧？”
趙沅湘沒有回答，她的雙眼緊緊地盯著油燈上豆大的火光看了許久，身體才終於停止了抖動。
她深呼吸了好幾次，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青桑，以後夜裏，我這裏都不許熄燈。”
青桑一愣，連忙應下，又問了一遍：“小姐，你沒事吧？”
趙沅湘抬手抹去臉頰上冰涼的眼淚，用力閉了閉眼，語氣重新恢複鎮定：“沒事了，你去睡吧。”
青桑見她倒不像說謊，隻以為她是太怕黑了，便去倒了一杯茶來給她，才退了出去。
趙沅湘坐在床角，盯著油燈看了許久，才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前世，她被做成人彘放在冷宮之中時，夜裏傷口疼痛難忍，讓她根本就難以入眠。所以，她幾乎夜夜都睜著眼在黑暗之中度過。
如今，竟然已經到了一看到黑夜就如此害怕的程度。而且，恐怕這個毛病，是永遠也治不好了。
她沒有再睡覺，一閉上眼，冷宮之中的一切便曆曆在目。尤其是，還有康兒那鮮血淋漓的身體……
趙沅湘就那麼坐在床角，一直坐到了天色泛白。
青桑進來叫起時，發現趙沅湘滿臉憔悴，嚇了好大一跳。
她本想去稟報老夫人，好免了今天的請安，可趙沅湘卻叫住了她，隻讓她在自己臉上撲了厚厚的脂粉掩蓋。
才梳妝完畢，杜若便靜悄悄地走了進來，淡漠的目光盯著趙沅湘，似乎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