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良並沒有和他們待在一起工作,她被安排在一間偏僻的小廚房,石頭和她形影不離,印昊一直叮囑:“小心點,少和其他人打交道,不然你是女人的秘密被發現了,說不定被吃得連骨頭都不剩。”
她幹的活也輕鬆,整個上午都坐在凳子上剝花生,出門的時候看到那些殘障人士個個忙得熱火朝天,米良心有愧疚,和石頭一起把大米、小米、麥仁、胡椒等食材炒熟後磨成細麵,再揉進芋頭裏一同放在蒸鍋上。
晚上炎荒的夥食多了一份粉蒸芋頭,這裏的做菜師傅本就不是專業的,加上又負責三百多人的夥食,隻能保證數量,不能保證品質,所以那份香香糯糯的芋頭吃在嘴裏,頓時讓人眼前一亮,食堂的師傅今天哪根筋搭錯了嗎?
至此,印昊終於發現了米良的一個長處——做飯做得不錯。
而且米良能做出許多他聽都沒聽說過的花樣,譬如她把麵皮擀薄,把肉菜剁碎了放裏麵包成耳朵形狀,下水裏煮熟,吃起來別有一番味道,丁原一邊吃一邊疑惑為什麼要叫餃子這種莫名其妙的名字,而印昊始終不忘炎荒眾人,道:“明天多做點,讓大家都嚐嚐鮮。”
這讓米良犯了難,讓她做三個人的夥食沒問題,但要做三百個人的分量,她包餃子包到手酸也包不出來。
好在有丁原和石頭幫忙,“鬼手原”的稱號可不是白來的。米良記得以前在小鎮上開著一個做麵皮的作坊,她參觀過好多次,跟丁原提起和麵的攪拌機、壓皮機,丁原饒有興趣地讓她畫了草圖,沒過幾天,他還真的做了出來。
雖然機器十分簡陋,但能大大提高效率;手動的也不要緊,反正石頭力氣不小。
食堂的和麵師傅也高興壞了,這下做饅頭省了不少力氣。
丁原還給米良做了簡易的包餃子器,餃子皮攤在上麵,餡往裏麵一放,一壓,一擠,一個餃子成了形。雖然遠不如純手工餃子,但炎荒的男人已經淚流滿麵——夥房終於出來兩個像樣的東西了。
丁原開始頻繁地往夥房跑,鑽進小廚房和米良一起切菜包餃子,讓廚房其他人忍不住狐疑:丁原是不是得罪了老大?除了去礦區上工,空閑時間還要來夥房幹活。
他能幫上許多忙。譬如這日廚房水不夠用,米良又不方便麻煩別人,恰好丁原過來,米良便拎著水桶勞煩他和她一起去取水。說是勞煩,丁原甘之如飴,他喜歡和她走在路上絮絮地說話,喜歡聽她清亮甜糯的聲音,如山中泉水叮咚,將炎荒的酷熱與沉悶一掃而光。
穀內最近的水源位於獄房北側的地下山洞中,距離穀口不遠,米良沒急著去打水,站在距離鐵柵欄百米之處凝視前方,不遠處是高高的鐵柵欄,再前麵是堅固的圍牆,和穀口的山石融在一起,圍牆後方,兩座百米碉樓巍然矗立,樓中守衛隨時注意著穀口的動靜。
米良前些日子才知道,承澤大陸的人們掌握了一種先進的混凝土技術,那些建造房屋用的重達幾噸的巨石並非是天然巨石,而是由人工澆鑄而成,望著遠處堪比摩天大廈的碉樓,米良對承澤大陸的建築技術佩服得五體投地。
丁原卻提醒她:“那邊是禁區,絕對不能靠近。”
米良點了點頭,忽然有人從她身邊掠過,朝著穀口方向奔跑如風。
那是前些日子送進來的囚徒,頭發蓬亂,飛奔時口中大叫:“我是冤枉的,我家非常有錢,放我出去,我給你們錢……”
他跑到鐵柵欄處,搖動著手臂粗的鐵柵欄歇斯底裏地大呼:“我沒有犯罪,放我離開這個鬼地方……”
“嗖——嗖——”
利箭破空之聲四起,他的話還沒有喊完,幾支利箭已經穿透他的身體。
男人眼睛睜得老大:“我家真的有錢,我也沒有犯罪……”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從碉樓飛出的箭越來越多,眨眼間便將他紮成了馬蜂窩。
米良愣在原地,麵色發白,丁原卻十分平靜:“來了這裏,不管有沒有罪,都出不去。外人不知道炎荒監獄的存在,他們不會放任何一個人出去。”
丁原也是被冤枉的,他名氣大,也算得上有錢,米良抬頭看他:“丁原,你不恨嗎?”
“我已經習慣了。”丁原搖頭,嘴角泛出淺淺笑意,“而且,我不來炎荒,就不會遇到……”
後麵的話他沒有說出口,抬眸朝米良溫和地笑了笑:“回去吧,你平時多小心些。”
三年,他已經完全適應了炎荒的生活。
適者生存,這是炎荒的另一條準則。哪怕從前是威風凜凜、叱吒沙場的將軍,也隻能忘掉往日的輝煌與戰績,拿起鐵鍬、挑起籮筐去礦區本本分分地幹活。
同來的新人中,航破海的表現是最出眾的。他似乎真和從前一刀兩斷,放下了當將軍的身段,很快融入了炎荒的生活。他還驚奇地發現,一些據說早已經死了的人,居然在這裏活得好好的。
譬如被稱為鐵老二的鐵不歸,因對朝廷不滿糾結了一批人起義,朝廷震怒,派了大軍鎮壓,又設了陷阱才抓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