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庸一行人走的很急,災情嚴重,已經刻不容緩。
戚皇後在他走後的第二天,前往宮外皇家寺院為太子此行祈福,我隨侍與她身側。
天剛亮,幾駕豪華的車輦就從位於西南的永福門駛出。
坐在其中一個馬車上,我心情亢奮不已。這是我在隋宮一年多來,第一次踏出宮門。
就像久禁牢籠的小鳥,得到了半刻的自由。
隋後親臨,皇家寺院早早的就將寺門關閉,不再接待其他任何的香客,靜等戚皇後一群人的到來。
我剛踏進寺門,就聞到一股令人安心的檀香味。
皇家寺院的格局很傳統,以木塔為中心,其他殿閣分布其中,形成一個方形庭院,與園林設計相近。
寺廟的主持引領著我們參觀了下寺廟各殿後,就開始了冗長的祈福儀式。
經過一早上的跪拜行禮,我感覺自己的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午飯吃過寺廟的齋飯後,我沒有住進他們安排的廂房裏,而是在後殿找了棵枝繁葉茂的大榕樹,席地而坐的納涼。
身體靠在斑駁的樹幹上,耳邊仿佛還能聽到陣陣的鍾鼓聲。
不知不覺,就這麼睡了過去。
被小嵐喚醒的時候,身上披著一件不屬於自己的男衣。正在納悶之時,卻發現衣服內領上用黑線繡著兩字。
緊緊的抓著衣角,我仿佛要把這兩個字看穿。
小嵐發現我的異樣,順著我的眼神看過去,也是一臉的震驚。
“翁主,這是……”
韓毅、韓毅。
骨頭裏的血液似乎也在叫囂著這個名字。
“什麼也別說。”
我回望著四周,偌大的庭院中,隻有我和小嵐。
午休過後,我們啟程回宮。那件突如其來的衣服,我命小嵐折疊起來,放在隨行的衣箱裏。
或許這樣做有些冒險,但燕淩生前對韓毅的情感一直殘存在我的體內,影響著我的決策。
我不知道這件衣服將來會給我帶來什麼災難。
隻知道有些厄運,就在悄悄之中到來。
戚皇後誠心的祈福並沒有讓天神眷顧太子隋庸。
治洪半月的某天,一名老婦神色悲痛的闖入長極宮中,那是戚皇後派到太子身邊的隨侍嫲嫲。
“皇後,老奴對不起,老奴罪該萬死,罪該萬死……老奴沒做好你的囑托,太子殿下他……太子殿下他被突然決堤的洪水衝進了河裏,救起來的時候,已經……已經殞了。”
我聽到這個消失的時候,有種身處夢境的不真實感。很難想象,一個月前,還晃蕩在自己麵前的國字臉,就這樣沒了。
太子隋庸的遺體在噩耗帶來的數天後,被送回隋宮。
整個皇宮都掛著起了刺眼的白布,喪鍾聲聲不絕,迎接著太子的魂魄歸來。
殿前,侍衛門將裝著隋庸遺體的棺柩打開,陣陣腐爛氣息迎麵而來。
戚皇後一身純白的喪服,半跪坐在棺柩前,來來回回的撫摸隋庸因浸泡而浮腫的臉。
宮裏的女眷已經哭的泣不成聲。
我站在殿內的遠處,冷冷的看著這一切。
本該最傷心的那人都沒哭,我若哭了,隻會顯得做作。
而我們都知道,即使此刻哭的肝腸寸斷,那人也不會回來了。
我依稀的記得那張說不上多好看端正的國字臉,傻笑看著我,紅著臉說我笑起來很好看。
微微揚起嘴角時,視線正好和抬起頭的戚皇後相對,我被她看了一眼,有什麼東西隨之刺進的心底,犯起了疼。
幾天後,我才知道另一個壞消息。
這場洪水,不關帶走了隋庸的生命,也帶走了隋邦的雙腿。
原來,當時太子和二王子是一同掉進河裏的。在湍急河流中掙紮的時候,隋邦的雙腿砸在了巨石之上,就這麼成了瘸子。
我很難想象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如今是何等落魄。
此時,我已經無暇顧及他人。
太子突然的天殞,讓我這個未來太子妃的身份變的尷尬,我不知道自己將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