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說什麼呢。”劉惠芬睜開眼,問。
孫二栓把目光從劉惠芬的臉上拿開,不敢迎著劉惠芬溫柔的目光,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扭轉頭,盯著劉惠芬的肚子部位。
“說吧。”劉惠芬拉了拉孫二栓的手。
孫二栓遲遲疑疑地把他的想法告訴了劉惠芬。劉惠芬拉著孫二栓的手不動了,尤如杯子裏的水從常溫降到零下十幾度,結成了堅硬的冰塊,僵住了;雙眼一眨不眨,定定地看著床頂,目光卻又是飄散、迷離和沒有穿透力的,如大雨過後盤纏在山間一動不動的濃霧那樣迷茫。
話說了出來,孫二栓倒覺得輕鬆多了。孫二栓的雙手又在劉惠芬的頭發和胸脯上蠕動:“小聖這個 人長得不錯,有知識,又寫得一手好字,那裏像我,什麼也不會。”
劉惠芬沉默了許久,搖了搖頭打斷孫二栓的話:“你真的想要一個女娃兒?”
孫二栓點了點頭,臉上是一副英雄就義前的堅定之色。
劉惠芬側轉身,拉著孫二栓的手,把頭埋進孫二栓的懷裏,許久才斷斷續續地說:“咱是你的人,你想咋就咋吧。”
孫二栓沒想到劉惠芬如此快地答應了下來,就像天上飄過來的一團雨雲,飄到頭頂雨就沙沙啦啦地落下那麼自然。接下來孫二栓要考慮他怎麼才能攻破孫小聖這個堡壘。孫二栓不知道孫小聖是堡壘還是土台子,他就把孫小聖當作一個堡壘來對待,作好了打一場硬戰和持久戰的準備。
孫二栓的大兒子孫旺讀初中了,小兒子孫全讀小學六年級。孫小聖是孫全的班主任,教語文。孫全生性愚鈍,學習成績遠比不上孫旺,考試在六十分上下。見到孫二栓,孫小聖不忘記自己老師的身份,一張口就談孫全在學校的情況,以前孫二栓總是愛理不搭地應付著。這天,孫小聖對孫二栓說:“孫全學習又退步了,段考又倒退了幾名。”
孫二栓的臉變嚴肅起來:“這小子又偷懶了,回去我好好收拾收拾他。”
孫小聖見孫二栓慍怒的樣子,那是棍棒教育的一個前奏,急忙製止說:“孩子得慢慢教育,光揍是不行的。”
孫二栓望了望孫小聖,說:“自古都說棍棒之下出聰明兒,不揍他他永遠也改不了狗吃屎的習性。”
孫小聖搖了搖頭,說:“教育孩子是要講究方法的,隻要對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他是懂得道理的,然後再給他輔導輔導,學習就會跟上來的。”
孫二栓麵有難色:“咱大字不識一籮筐,如何輔導得了,要不,孫老師你晚上有空的時候,來我家裏給他輔導輔導。”
孫小聖看著孫二栓,孫二栓什麼時候對教育重視了起來?村裏還沒有人提出過讓他到家裏輔導孩子的呢,孫二栓可是他當教師以來的第一人。孫小聖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見孫小聖猶豫,孫二栓笑了笑,說:“誤了你的時間和功夫,秋收夏種之時我和劉惠芬去給你打打手,算是對你的補償。”
孫小聖擺了擺手,說:“我不是這個意思,算來咱們還是兄弟呢,有空我一定過來輔導輔導孫全。”
孫二栓點了點頭:“那就這樣定了。”
孫二栓心裏洋溢起一層陽光的燦爛色彩,一種空曠、清麗、一望無際的舒暢在身上飄蕩。回到家裏,孫二栓對劉惠芬說了請孫小聖來家裏輔導孫全的事,“想不到他一口就答應了。”孫二栓笑著說,他的笑容裏有已打開冰山一角的喜悅,有在堡壘的基座上埋下了一個威力無比的炸藥包,已是成功在望的興奮,劉惠芬明白孫二栓的用意,隻是淡淡地點了點頭。
第二天晚上天一擦黑孫小聖就來了。時間已進入夏天,日長夜短的日子變得越來越明顯,田裏的莊稼正在綠油油地瘋長,經過一段時間的忙碌後,農民們又進入了生產季節中的小休閑期,電視、紙牌、麻雀這種消耗時間的方式永遠都深受人們的歡迎。孫二栓一家又坐到電視機前,劉惠芬在孫二栓無言的催促下已早早地把家務做完。太陽還老高地掛在山上,孫二栓就開始做飯了,他要盡快把家裏包括吃飯在內的活計做完,說不定孫小聖馬上就會過來,他得做好一切的準備工作。看著懶於做家務的孫二栓忙碌起來了,劉惠芬似能不跟著拾掇拾掇綴。收拾了碗筷,孫二栓對劉惠芬說,洗澡可不要節約洗發水和浴液。劉惠芬瞟了瞟孫二栓,進了衛生間,劉惠芬頭發長,以前一般是兩三天洗一次頭,現在也天天洗頭發了。衝完涼出來,頭發上彌留的洗發液、身上散布的沐浴露的清香飄滿了整個屋子,這是菊花與茉莉花香混合在一起的清香,孫二栓用力吸了兩下,竟然有一種心花怒放心旆旗蕩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