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臉色蒼白之極,汗水不斷的折磨他的雙眼,可他忍住了,他沒讓自己眨哪怕一下的眼,可他卻忍不住心中那股怨氣,非要將想到的說出來。
“看來我能拍到經書不光是因為雲少爺有錢,最重要的是雲少爺隻是個凡人,一個‘過路財神’,一個你和胡家認真挑選的人。”
說到這裏,謝雲自顧自的低聲淺笑起來,笑聲中彌漫著濃濃的苦澀,笑著笑著,他突然怒喝道:“你們這些自命不凡的大能高深,你們以為得計了?可以禍水東引了?”謝雲說著話,思緒卻想到了庭院裏的父親,那一刻父親顯得好疲累........
“是你,是你們,是你們害的,自命不凡,禍水東引。”謝雲激憤之下,握緊的雙手不斷的揮舞著,那竭力的紛亂像是要打破這世間對凡人的束縛。
李觀魚三人都沒有說話,對他們而言,謝雲所做的一切都是浮雲,是沒有任何意義的。李觀魚收斂了眼神中的殺機,卻轉身衝侄兒李元山笑道:“他可比你小時候聰明多了,當真是同人不同命。”
李元山不知道姑姑怎的想到拿自己打趣,卻也樂得配合一二,便接口道:“姑姑怎的借著自己的侄兒誇起了外人,他可是凡人,怎的成了同人了?”說罷,便是他自己也覺得無趣的很,言語占得便宜又能如何,姑姑還是太好勝了。
李觀魚自得的一笑,衝謝雲道:“聽到沒?凡人,你猜出了整件事的過程,隻是你猜到結果沒?”說罷,李觀魚還美滋滋的捋了捋耳鬢間垂下的秀發。
她可是記得很清楚,謝雲第一眼見她時,便對她瞧個不停的,這足以證明她的風情卻是了得,想到謝雲初見她時的傻傻模樣,便是一貫冷漠的李觀魚也不禁臉上發熱,暗啐一口,卻也琢磨這麼大點的小孩,怎的就有了壞心思,怕是長大了更要禍害好多女兒。
李觀魚擺弄著垂下耳鬢的青絲,偷眼瞧了下那還喋喋不休的少年,卻覺得那少年生氣時倒也有幾分男兒的氣概,再看那少年的眉宇眼眸,那隱隱的英氣又豈是稚嫩的小臉能遮住的。
她越瞧謝雲越覺得謝雲不簡單,心中動著心思,想到若是把這少年帶回山去,好好調教一番,怕是也有一番作為,雖不能修仙,可也不能任由他長大折磨了那麼多的女兒家。
“結果?嗬嗬!!哈哈!”謝雲仰首大笑間,卻目露決然之色,待他笑音落下時,語氣淡淡的向李觀魚道:“結果我還未想到,不過卻想到一句老話,你想聽嗎?”
李觀魚深看了一臉自得的謝雲一眼,那方才的心思仿佛從未出現一般,她又變得一臉冷漠,雙眸中不再渾濁,隻有無盡的殺意,謝雲此時於她而言,已是必死之人了。
想到這,她淡淡抽動臉頰,帶出幾分優柔楚楚,落出幾分巧笑憐兮,傾城的爛漫都在她眼中,傾國的顏色都在她麵上,在那動人的微笑裏,她卻硬是問出一句傷了風景的話:“都說‘將死之人,其言也善,’聽聽也無妨。”
說罷還自顧自的輕笑了下,顯然謝雲的生死在她眼中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謝雲淡笑著點了點頭,似乎也認同她的話語,昂首唱道:“夏濃知了叫,身後螳螂笑,知了知了螳螂笑。知了不鬧,螳螂笑,你猜最後怎麼著?”
謝雲笑問李觀魚,臉上盡是嘲諷之色,見李觀魚雖一臉淡笑,卻已經有些僵硬,便知道她不會回答自己,便笑道:“最後卻是黃雀最驕傲。你說可笑不可笑?”
說罷,謝雲一臉懶笑的望著李觀魚,那神色天真之極,仿佛是他兒時好不容易講了個完整故事,想等著別人的讚賞呢。
李觀魚初聞這哄騙孩童的調調還未怎的,當黃雀之說入耳時,心中卻沒由來的一緊,就在她皺起眉頭的刹那,謝雲卻揚起拳頭,狠狠的抽在自己鼻梁上。
“嘭!!”一拳之下,謝雲鼻血長流。可他打得再用力,也不會發出如此大的響聲,那聲響是青竹折斷時的哀鳴,這四周卻實還有人潛伏在暗處。
“精彩!精彩至極!”習真雲一臉的微笑,一步步自竹林陰暗處走出,手中竹杖輕擊草地,那一聲聲悶響,卻一次次敲在李觀魚三人心頭。
習真雲幾步來到竹林外,站定後才向李觀魚淡笑著問道:“這孩童想來便是那知了的蟬兒,不知李仙子可有那說出別鬧的心思?不過你方才確實笑的很開心嗎。”說罷,也不顧李觀魚要殺人的眼神,習真雲卻大笑起來,笑的前仰後合。
也難怪習真雲大笑不止,這真真是件好笑的事,本以為機關算盡,卻不想到頭來隻得枉費心思,一切辛苦都付之東流,直為他人做嫁衣裳。
李觀魚細思方才自己的言行,心中不禁一怔,隨即怒道:“你方才對我下毒了?”她心中還不敢確定,但想到朱慈方才的花癡模樣,心中越發確定起來。
“哈哈!好一個知了知了,知了知了又如何,‘花蕊暗香凝癡露,月下見煙知情濃,玉瓶點滴三千載,隻為喚回負心郎’。”習真雲言罷,又是一陣大笑。
“癡愛至毒!”李觀魚還未回過神來,卻是她侄兒李元午先驚愕出聲。
並非是李元午心直口快藏不住話語,而是這‘癡愛至毒’凶名太大,這毒藥色白無味,如煙如霧,其惡名有詩為證:
大和尚的心中苦,尼庵堂的敲門磚,不用牌坊埋黃豆,一滴癡愛情至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