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情勢突變(2 / 2)

野口深樹坐下來,將頭貼近千葉良行的臉龐。他輕聲問道:“教授,我是野口深樹,你感覺怎麼樣?”

千葉良行的反應更加急促起來,他試圖在努力積攢出說話的能力。掙紮了好一會兒,他才在嗓子裏爆發出幾個渾濁的音符。野口深樹將耳朵湊近他的嘴唇,全神貫注地想要辨別他所表達的確切含義。這一回,千葉教授費力地吐出一串還算完整的字詞,語調中包含了某種焦急的成份,聽起來有種車輪磨擦地麵的刺耳。但野口深樹還是聽懂了他的意思。

“藏起來?”野口深樹直起身來瞪大眼睛,“教授,您想把什麼藏起來?”

千葉良行翻了翻眼睛,聲音仍舊含混不清。野口深樹再次將耳朵貼近,一邊聽一邊給予以重複和確認:“您是說……讓我藏起來?……要我別相信任何人?”他覺得有點不可思議,想不明白這件事跟自己有什麼關係,他的家庭雖然破碎和不幸但還算單純。他不是什麼有雄心的人,如果不是跟真美子意外地交往起來,他就象其他毫不起眼的大學生一樣,湮沒在校園的某個角落裏,日複一日地混著日子直到畢業。

他在千葉良行斷續的字詞裏,終於拚湊出一個完整的意思:“你現在處於危險之中,必須馬上離開東京,5月16日趕到多摩市去找你的祖父,除了祖父野口龍之介你不能相信任何人。”野口深樹看著千葉良行翕動的雙唇,霎時被一種深深的恐懼所籠罩,仿佛前麵有一個隱形的漩渦向他迫近,正在層層激蕩著,隨時準備將他吞噬!

野口深樹知道,千葉教授無法告訴他更多的答案。這一切來得太突然,根本不容許他作更多的思考。現在離5月16日還有兩天時間,他真的要象教授警示的那樣,馬上從這裏消失嗎?走之前至少要跟真美子打個招呼吧?

千葉良行呼吸再度急促起來,喉嚨裏發出一連串語音。野口深樹知道他有話要說,忙把耳朵貼上去,隨後聽懂了他說的話:“必須現在就走,一個人悄悄的走,不要告訴真美子,否則她會有危險。”

清晨的東京都,象極一位春睡欲醒的少女,她漸舒腰肢,讓無邊的嬌柔和慵懶,恣意地籠罩在薄薄的一層霧氣當中。野口深深心裏忽然生出了一種逃亡的感覺,他匆匆趕到新橋站踏上了一趟開往上野的地下鐵。他現在要做的是回到宿舍打點一下行裝,這一走他不知道多久才能再回來。

現在才六點多鍾,比上班高峰早了半小時,地鐵裏的乘客還不算多,野口深樹找了個位子坐下來。各種想法在腦子裏翻騰,他想不明白的是,為何僅僅時隔一個星期,他的生活會發生這種天壤之別的變化?

他浮想起祖父野口龍之介冰冷漠然的表情。從他有記憶開始,祖父總是躲進他那間幽暗的工作室,悶聲不響地擺弄著他的木刻。沒有親昵也沒有擁抱,在他身上野口深樹無法體會到哪怕一點點祖孫間應有的親情。記得十歲以前,他們一家人還和祖父一同住在品川。忽然某天,當父親野口卓吾和祖父爆發了一次大爭吵後,他才隨著父母離開了祖父,遷到了東京西側的杉並。三年前,祖父離開了品川隻身前往多摩市,從此再也沒有聽過他的消息。

現在,他竟然要去找他的祖父,與他這個世上僅有的親人再次發生聯係,這在以前是難以想象的,不能不說這是命運對於這家人,啼笑皆非的安排與捉弄。

再過兩個多小時,真美子就會到醫院來替換自己,當她在醫院找不到他的時候會怎麼想?野口深樹弄不準是不是該給她打個電話,告訴她發生的一切。最後他還是忍住了,他無法忍受讓真美子置身於任何險境之中,如果注定有危險的話,就讓他一個人承擔好了。

在上野站下車,車站裏開始擁擠不堪,一天中第一個營運高峰到來了。他隨著人流湧出檢票口。這時,一個靠在樓梯圍欄上的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個人大概三十歲出頭,光溜溜的腦袋上架著一副墨鏡,麵皮粗糙、線條堅硬,一看就非良善之輩。他吸著煙,上舉的手腕上露出閃亮的粗大金鏈,同時也露出一段猙獰的青龍刺青。

他看到野口深樹從裏麵走出來,把煙頭一甩大跨步地向他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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