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書攤了一桌子以後,閉著眼睛抽簽決定先看哪一本,摸到的是那499頁也就是價值人民幣四十九塊九的外語資料,打開第一頁,在上麵從容地簽下了我的大名,我雖然字寫的不怎麼樣,名字寫的可跟明星簽名似的,是我在天橋上花十塊錢請人設計的呢,照著那簽名描紅都描了有一萬多遍了,要是練字帖,估計寫字的整體水平都上來了。名簽完了自己都不認識,要是書丟了,碰到活雷鋒撿到想還給我,就那簽得象蜘蛛網一樣的名都得把他急死。
閉目養神了一分鍾,決定先出去抽根煙再開始在書海中徜徉,閑庭信步地走出去,餘光看到角落裏那個男生的一隻毛茸茸的“熊掌”正在那女生的胸前遊移。我在走廊一邊氣定神閑地抽著小商店賣五塊錢超市賣四塊五一包的“一品梅”,一邊數著我身邊走過女生的背影數量----在理工科為主的大學裏,看女生隻能看背影,要不學校裏也沒有盛傳已久的“看到背影想犯罪,看到側臉想後退,看到正麵得自衛”的說法了。一根煙抽完,又續了一根,回到教室,看到那男生還在忙活,好象我不存在一樣,看我進來一點都沒有收斂的意思。哎,現在的年輕人呀!我和濱濱當初比你們注意影響多了。
我把書都收拾進書包裏,留了個破筆記本在桌子上,在筆記本的封麵上端端正正地寫上:“占位本請勿丟!如本教室有課,望課後將該本物留原處,麻煩了,謝謝!”掉頭就走出了西樓,邊走邊告訴自己:499頁的書隻剩498頁就看完了,加油!
我做事情一向是虎頭蛇尾,大部分計劃都是因為心血來潮,而且缺乏自我約束能力,如果沒有監督沒有競爭,經常會半途而廢,很容易受外界環境的幹擾。比如上高中的時候,由於我的個頭超過了班級男生的平均身高,為了我不遮擋其他同學的視線我被流放到最後一排,當然老師這麼安排還有深意:因為我的成績屬於上等偏下,而後排坐著的同學們通常是因調皮搗蛋上課說話不認真聽講而被發配的。老師打心底裏還沒有放棄他們,希望我的到來能夠讓他們改惡從善,起到模範帶頭作用。兩個月下來,在上課說話、睡覺、聽隨身聽和看小說方麵,我當仁不讓地從後三排的群眾中脫穎而出,切實落實了“模範帶頭作用”。他們一個個本來麵對的是溝溝坎坎,我卻把他們帶到了萬丈深淵……我真的錯了,老師一看我都成那樣了,把責任都歸咎在了他們身上,為了對我表示無比的歉疚,不顧一切地把我調到了第一排,和一個在全班第二在全年級也考第二的大哥成了同桌,我開始和他比誰記的筆記多,誰做模擬卷子快,兩個月以後,我取代了他的位置。很感激老師的那次重要決定,讓我能在競爭中考上了大學,可惜沒有求證過,如果我一直在最後一排而沒考上大學,我的今天會不會更好?
為了使身邊有榜樣的力量,我接受了濱濱的建議,準備找要考研的同學合租一套房,用她的話說就是讓我看到別人學自己在被窩裏躺不住,隻要我能有他們一半用功,她就不信我考不上。在我看來,她讓我和別人合租的目的有兩個,其一是怕我萬一哪天和小發老馬他們拚酒酒精中毒在獨居的小屋裏不幸告別人世而無人知曉;其二就是她開始對我有點不放心了,由於她家所在的城市和我們學校之間的直線距離雖然不遠,但是沿途高低起伏的山脈丘陵,讓火車的行進軌跡變的曲折離奇,行進時間也就拉長了幾倍,需要36個多小時,她總要回來看我,我自己害怕漫長的旅程也舍不得她受那旅途顛簸,我渴望和她的重逢,但是又不忍重逢幾天後的匆匆別離,所以我以沒時間為借口不去看她也讓她別來看我,我相信我們之間是用心靈而不是用火車聯係在一起的。
唯一而有效的方式是在學校的宣傳欄裏尋覓,在紛紛揚揚一層蓋一層的小紙條裏,你能找到大學生活裏你所需要的一切,其中不乏賣書、交友、異性合租、找四級槍手、應征家庭教師、勤工儉學、樂隊招人、毛片轉讓、跪求考試試卷、旅遊號召、性病一次根治一類的文字,我甚至看到過“男同誌請撥打139xxxxx910,女同誌請撥打138xxxxx538的紙條。”當時以為怎麼大學還分男女社團,回去找大蔥一塊報名,經有識之士的細致講解才知道“同誌”是同性戀意思,你說要叫馬克思列寧聽到得是什麼感想。我們立刻起草了一張同樣的條,把輔導員的手機號留在上麵,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殺人夜貼到了宣傳欄裏,雖然沒有看到輔導員接電話時的表情,通過經常和“上流社會”接觸的裸奔反映,輔導員兩天後正式向各個班級班長宣布換號,並且讓他們把這串數字咽在肚裏打死也不說。想不到,“同誌”領域裏還有大學生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