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公司裏幾乎沒見到趙紅兵的人影。
每天早晨一上班,他便坐上劉鵬飛的車,沿著公路滿城市轉,看到大一點的五金電料商店就下車,進到店裏看貨攀談,討價還價的樣子很像一個大買家。
所以他們受到幾乎每一家五金店的歡迎,雖然最後一單生意也沒談成。
剛開始,劉鵬飛倒是興致勃勃,可到後來,見到的所有的店都大同小異,很多店無論經營的品種數量和價格,還是店麵規模、營銷方式都遠遠不及自己公司,便漸漸興味索然,有時連車也懶得下了,隻是礙於趙總的麵子,不得不陪著他考察市場。
他不明白趙總為何樂此不疲,對這全都差不多的店麵這麼感興趣,而且問的問題翻來覆去就是那一套,越到後來還越是興奮,好像得到什麼重要的商業機密。心想何必費這麼多工夫,你趙總與那麼多大站熟絡,不去與人家套上關係,聯係貨源,一個勁地忙乎這大大小小的破店有什麼意思。
劉鵬飛跟著林總做了幾年生意,業務很精通,在他看來,這物價看著又要往上漲,趙總應該趕緊發揮自己的優勢,去老客戶那裏拿些便宜貨來就是對公司的最大貢獻。有了好貨還愁什麼,圍著這些零售店轉,能轉出花來嗎?覺得趙總不務正業,又耽誤自己做業務的時間,心裏暗自生出些不滿來。
就這樣轉來逛去一周過去,連林總都有些急了,私下問劉鵬飛什麼情況,劉鵬飛把這幾日的見聞對舅舅說了一下,道:“那個趙總看似精明,每日做著傻事,我搞不懂他要幹什麼。”
林總聽了,訓斥外甥:“讓你跟著趙總就好好跟著,多看多問多學,不要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趙總這人不簡單。”
劉鵬飛委屈,又不敢違抗林總的意思,隻好心不甘情不願地繼續跟著趙紅兵亂跑。
就這樣又過了三天,趙總終於不再往外跑了,而是待在辦公室寫寫畫畫,也不知在搞什麼鬼。劉鵬飛特意去他辦公室瞄過兩次,看著紙上淩亂地寫著什麼標準化、品牌戰略、管理團隊、倉儲調運之類的文字,那些字他個個都認識,可放在一起就不太明白什麼意思。
趙紅兵待在辦公室一連工作了十多個小時,中飯都是叫的外賣,林總還親自去看望他,讓他適當休息,趙紅兵笑笑,依然故我。
這是個不要命的工作狂!
劉鵬飛這下倒不敢小看趙總了,此人雖然還沒有表現什麼特殊才能,但這份工作的態度和充沛的精力,讓他由衷佩服,不是對事業投入巨大熱情的人,是做不出這種事的。
趙總沒有下班,林總也陪著,在自己辦公室看起了電視,林總不走,劉鵬飛也不敢走,在業務部無聊地等著。
一直到深夜,趙紅兵才完工,將這些天心血凝結的工作報告修改完畢,看了一遍,覺得十分滿意。
走出辦公室,大堂已是一片黑暗,隻有林總的辦公室和業務部還亮著燈。
趙紅兵先來到業務部辦公室,推門進去,裏麵烏煙瘴氣,一股刺鼻的煙味,隻見劉鵬飛與精仔正抽著香煙,講著潮州話,熱火朝天。看見趙總進來,精仔忙掐滅煙頭,到辦公室外麵去了。
劉鵬飛遞給趙紅兵一支香煙,趙紅兵接過來,劉鵬飛給他點上了火。趙紅兵吸了一口,感覺有點嗆,問:“這是什麼煙?這麼辣!”
劉鵬飛說:“這是三個五的,外國煙,現在做生意的都時興抽這個。”
趙紅兵皺著眉頭道:“太辣了,抽不進去。”
劉鵬飛說:“你抽多點就好了。這煙勁是大了些,我平時不抽這煙的。一個客戶送了我一條,說抽這煙還能止咳,要我試試。”
趙紅兵在煙灰缸裏摁滅了煙頭,說:“我寫了一份工作報告,關於五金業務有些自己的想法,林總還在辦公室吧,咱們過去一起合計合計。”
劉鵬飛說:“趙總的想法自然是十分好的啦!你與林總說說,安排我們做就是了。”
趙紅兵心裏明白他對自己總是考察市場有些意見。他好幾次提到價格好象又要漲了,快出去搞點貨來是最重要的事。趙紅兵笑了笑,說:“劉經理是老業務,對深市的情況比我熟悉,我的想法不一定切合實際,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你說出來咱們共同商議。我們都是為了公司的發展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我年齡比你小一些,你是大哥,我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你得多多包涵!”
劉鵬飛見趙總如此說話,心裏很是過意不去,心想這人太聰明了,什麼都瞞不過他,他為自己的小心思有些愧疚,說道:“林總就在辦公室,咱們一起過去向他彙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