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伯父見笑了。恰逢侄兒這幾日手頭上有些瑣事在忙碌,所以一直未曾前往府上拜訪。還望伯父海涵。”李天宇故作愧疚地說道。而一旁的崔顥聽罷卻是有些不屑,你今日一大早還偷偷駕了馬車出去,直到過了午時才返回李府的,這麼鬼鬼祟祟,想來定是去同哪家小姐私會了。
其實崔顥猜測的一點不錯。李天宇今日上午確實是去那韓家找韓荻兒去了。原本那日路過鳳棲樓的時候,他就是打算先去韓府一趟的。誰知最後還是被陳友亮和崔顥二人逮了個正著,便隻好作罷。而之後他又是幫那康家出謀劃策,又是幫陳海亮鑒定那本拉丁文聖經,還得往那福隆當鋪親臨現場視察工作。昨天去了一趟幫派總部,正給李峰領導的那個特種小分隊講解新的作戰知識和訓練項目時,趙天霸那小子卻是出差回來了。於是又在總部呆了一下午,同趙天霸了解了海陵縣那邊的情況,更加驗證了自己的推測。之後幾人又商量了些對策,而李天宇也將那銀行籌建的工作托付給了趙天霸。這也才得以今日上午能夠去韓府尋了韓荻兒過二人世界。
“無妨。老夫自然知道賢侄非那遊手好閑之輩。其實今日老夫前來,卻是有事要向賢侄請教。”
“柳兄此話言重了。寶兒他一個不通世故的小輩,怎擔當起這‘請教’二字。”
“天宇在伯父和家父麵前,自萬萬當不得的。”李天宇受寵若驚地謙虛道。
“賢侄也無需妄自菲薄。想當年那東吳的孫權,九歲便做了時節前去荊州。如今賢侄若是去了那皇城,見了聖上,便是封官拜相也不足為奇。再者老夫之所以說要向賢侄請教,是因為前些時日賢侄同老夫閑聊時提及過此事。”
“不知伯父說的是何事?”李天宇當然猜到了這柳伯父要說的便是那開通通商口岸,提高外貿物價的事兒,不過眼下卻還是要裝作不知。
“前幾日賢侄同老夫閑聊時,說過那利用兩國民間貿易的手段來打壓番邦。老夫那日回去後也反複掂量了此計,但覺不失為一條不戰自勝的妙策。恰巧前日裏那蘇州又送來一道折子,竟也是提議對那番邦的貿易加開一課賦稅。其事由雖未有賢侄那般高瞻遠矚,卻也有些異曲同工之妙。”
“哦?不知那折子上是怎麼說的。”李天宇有些好奇,沒想到蘇州竟然也有這樣慧眼如炬的人才。還以為那些官老爺平日裏隻顧看那明麵的東西,對這些每年暗地裏流失的國內生產值完全不在意呢。
“那折子上說我大唐每年通商數目之多,運往境外的物資乃是一筆巨額,隨即詳細闡明了加收課稅的利害關係。那有利的一層自然是說可以保護我大唐本土百姓,亦能拿那異族的銀錢來填充我大唐國庫,而那有害的一層卻是說如此一來勢必會有損我大唐朝廷顏麵。老夫看過後,一時卻也不知當如何回複。若是老夫就此在這兩江一帶增開這稅課的話,怕是日後若鬧至京城的話,便少不了受到那些朝中老臣的攻訐了。老李,若換作是你,你會有何高見?”說罷柳運隆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水靜待李佳程發表意見。
“柳兄,你我為官數十載年,想來也是深諳這官場之道了。常言道,伴君如伴虎。那朝堂之上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早已暗流激湧,明裏暗地的勾心鬥角並非罕見。有句話怎麼說來的,若想安心吃這皇家梁,那便須做到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境界。如今,你若是定下了這稅課的話,保不齊會被那有心之人落作口實。哪怕是呈上那請求的奏折,金殿之上亦難免會有各種聲音,若是再有人趁機落井下石,屆時你身在江蘇,卻也是有口難辯啊。”李佳程想起自己這位老友先前在那朝中的官途經曆,蔚為穩重保守地說道。
李天宇聽了自己老爸的話後,卻是深思了起來。一方麵他並不是很了解這朝堂之上的明爭暗鬥,隻是籠統地認為那殿上的人通常是兩個或者多個陣營的,互相拉幫結派,攻訐異己,結黨營私。甚至大家在那大殿之上站的隊形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所以才會有那落敗的一方“站錯了隊伍”一說。再者那聖上平日裏也是很忙的,向上啟奏的折子萬不會像柳運隆收到的那封一樣模棱兩可,須得是立意明確,主題突出的內容才行。畢竟那聖上可是沒有那麼多的精力去處理一些不鹹不淡的奏折的,他要的就是底下這些官員自己有著那處理公務的判斷力。若是覺得值得上報的話,就寫明了內容和事由向上啟奏;若是覺得不妥,那便自行駁回。否則,若是大大小小的事宜都向上請示的話,那他還養那些個封疆大臣幹什麼。朝廷之所以養他們就是讓他們為君分憂的,而不是讓他們無所事事,大小事宜皆向上啟奏,空落一身自在來。當然了,若是什麼都不啟奏的話,也會看你在這地方上的政績說話的。一旦捅出了什麼簍子的話,輕則貶官外放或革職查辦,重則流放邊疆或抄家問斬。這也是為什麼官員們會有“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這種不思進取的思想的。
“賢侄,你意下又如何呢?”柳運隆聽罷李佳程所言,似是微歎了口氣,隨即又向李天宇問道。
“這個——我也覺得老爸說的很有道理。此事還需從長計議才是,萬不能就此妄下決斷。若是有朝一日能親臨長安覲見麵聖的話,屆時於那金殿之上再作啟奏方為上策。”李天宇顯然也想到了這柳伯父的官途遭遇,便也隻好保守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