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十四阿哥無力的牽起嘴角,“人是我先看見的。”
芸墨輕輕歎口氣,“越早碰見的,不見得就是最後在一塊兒的。最後在一起的,更不見得是自己能支配的。”這話也不知道是說給誰聽,突然就冒進她腦袋裏了。
“最後一起的也不見得就是他們倆。”十四阿哥一聲冷笑,“怎麼樣還沒定了。”
芸墨幹笑著點點頭,“民女先行一步了。”
低著頭一直在想十四阿哥的那句話,沒注意撞進一個人懷裏。
那檀香的味道太讓人晃神。芸墨輕輕後退一步做禮,“民女給八阿哥請安。”
隻聽見八阿哥的聲音在頭頂飄過,“你也覺得,相識的晚了?”
芸墨頭低低的埋在自己胸前,八阿哥什麼時候來的?已經聽見剛才的話了?
“民女多嘴了。”芸墨被走過來的八阿哥扶起身,還是一樣不敢抬頭看他,隻覺得四肢無力,差點又倒進他懷裏。
八阿哥把她扶正,輕聲說,“把頭抬起來吧。”
芸墨緩緩的抬起頭,迎向八阿哥的眼睛。一瞬間隻覺得自己呼吸困難,不好意思的把頭又低下。
“有時候不必真的每天都點頭哈腰。”八阿哥鬆開雨墨肩膀上的雙手,“你好像總有心事,每次看你都抵著個頭。總低著頭,一晃青春年華就過了。你以後多抬頭走路,四處風景其實很漂亮的。”
“……民女不敢。”
“我看你不是不敢。”八阿哥輕輕伸出手抬起芸墨的下巴,盯著她的眼睛,“是看的太明白了。”說完放下手繞過她朝十四阿哥走過去。芸墨狠的一驚,愣在原地。
八阿哥說話還是那樣四平八穩,可是芸墨聽了總覺得胃裏翻江倒海,這話什麼意思?他是因為什麼話出此言?
再轉過身,八阿哥已經在跟十四阿哥對話。聲音不大但是芸墨聽的仔細,“你趕緊回阿哥所補一覺。”
十四阿哥依然站在樹下眼神空洞。
“這件事情我幫你去問問,”八阿哥用力拍著十四阿哥的肩膀,“你這樣讓人看見了算什麼?”
十四阿哥回過神點點頭,也知道自己失態了。
芸墨隻是愣愣的站在一邊注視著兩個阿哥,身體不知道為什麼不能自已的輕輕抖動。
“你要去哪裏就去吧。”八阿哥這會兒臉上終於有了笑容,“一會兒早點回十四妹那……”
才說完,八阿哥怔住了,看芸墨臉上兩行熱淚,沿臉而下。
芸墨不知道自己真的哭了,隻是覺得心裏實在是憋屈的太久,被八阿哥剛才這一句又說的恍如夢寐,腦海裏一片空白。看八阿哥吃驚的表情趕緊伸手擦把臉,點點頭,第一次沒有做禮就跌跌撞撞的往永壽宮跑。
心裏像是裂開了個口子。她每天小心謹慎,處處留意別人的眼光,琢磨話裏話外的意思,她過的好累。總覺得進了宮自己再不是自己,說話的口氣不能重了,看人的眼神不能久了,端茶的胳膊不能抖了,她四處留心點點滴滴。可是已經忘了自己也本來是個會笑會跟朋友湊近乎會跟喜歡的男生開玩笑的正常人,整日裏唯唯諾諾早就成了這紫禁城裏麵一條條規矩下的行屍走肉。
芸墨一邊小跑一邊擦去眼角的淚水,她竟然開始羨慕躺在炕上的雨京。起碼雨京還有麵對討打的勇氣,她連自己心向著誰都分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