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陳縣長很看重我們啊。”
“當然了，你們是不知道，陳縣長不止一次誇獎你們呢。今天招待你們的標準是人均八十八，跟縣長一個級別。”
這些話，司機本不該說，是他有意透露，好像張秋感覺到領導的重視。北灤縣爭創文明城，出了打架鬥毆這種事，遮還來不及呢，哪裏會大肆宣揚。但報道已出，就隻好大肆宣揚好的，爭取把壞事蓋過去，一切還是皆大歡喜。
下車時，蕊蕊拉住張秋說道：“看來，這個陳縣長對咱們的事還挺上心啊。”
張秋笑道：“他當然上心了，這件事從報道哪時起就不是咱們的事了。”
“那是什麼？”
“那是他的政績。好了，咱們快跟上吧。”
北灤大酒店被人們戲稱為2號辦公大樓，當然名不虛傳。張秋快步跟上司機，蕊蕊還沒明白過來張秋的意思，三兩步跟上，胳膊很自然地跨到張秋臂彎。張秋微愣一下，扭頭看蕊蕊一眼，微微一笑，並未拒絕。
在司機的帶領下，張秋和蕊蕊來到北灤大酒店第十九層。酒店裏長期空著幾個豪華包間，即使酒店生意再火爆，再人滿為患也不開放，為的就是留給官員們做招待使用。樓道內的侍者們恭敬地跟司機打招呼，目光並不在張秋與蕊蕊身上停留。這是長期訓練出的不能反映，有些大人物邀請的客人，不希望被人記住。在這裏，知道的越少，就越好。
司機在一間屋門前停下，敲敲門，待裏麵說進後，司機笑道：“張先生，二位請進。”
司機替張秋打開門，張秋和蕊蕊走進去，司機並未跟進來，而是直接關門。房間集餐廳客房與一身，一麵的牆壁上，掛著整麵牆的牡丹。五名身穿白襯衣黑西褲坐在沙發上，茶幾上的煙灰缸裏一塵不染，每個人麵前擺著一個精致的陶瓷茶杯。
看到張秋進來，有人坐在沙發上招手：“過來坐吧。”
張秋和蕊蕊相視一眼，走到沙發旁坐下。有人把一杯茶推給張秋，同時問道：“這位小兄弟就是張秋吧？”
張秋看著說話的人，寬臉，下巴上垂著肉，頭發向後梳得一絲不苟。張秋笑道：“我是張秋，您貴姓？”
“我姓王，是咱們縣的常務委員。”
才兩句話的功夫，房門就從外麵打開，一人走進來，嘴裏還在說道：“來晚了，來晚了。”
“陳縣長好。”五名公務人員齊刷刷站起身，畢恭畢敬地說道。同時邁開腳步，朝著陳縣長走去。
張秋看著陳縣長，與自己相距不過五分鍾，讓張秋不得不懷疑陳縣長就在其他包間裏，故意等自己先到。陳縣長的樣子張秋已經很熟悉了，在電視上沒少見到，就算這些人不說張秋也能認出來。但張秋並未上前招呼，而是依然坐在沙發上，端起茶杯小口品茶。
早有人幫陳縣長拉出椅子，待陳縣長坐好後，又有人走到張秋麵前，說道：“張秋，這位就是陳縣長了，快過來。”
張秋放下茶杯，不慌不忙地起身，支起胳膊，待蕊蕊跨上後方才往前走。走到陳縣長對麵，張秋說道：“縣長好。”
從陳縣長眼中射出兩道深炯的目光，上下打量張秋一番後，陳縣長才道：“請坐吧。”
張秋被讓到了陳縣長旁，再往下則是陪同張秋一起來的蕊蕊。其他人也各自落座，這時服務員開始上菜，一道道令人眼花繚亂，製作精致的美食被端上桌。蕊蕊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心中暗自感歎，怪不得都想當官呢，可真懂得享受啊。
涼菜依次上來，熱菜陸陸續續在上，房間內侍者一個不留。秘書跑前跑後幫眾人倒酒，當到張秋這裏時，張秋擺手笑道：“不好意思，我隻喝水，給我白水就好了。”
張秋話音剛落，秘書以及五名公務人員紛紛愣住，不由自主地看向張秋。隻有陳縣長麵不改色，和笑容和煦，說道：“小李，給他倒一杯水來。”
房間內就有飲水機，秘書去一旁幫張秋接一杯水送過來，張秋雙手接過，說道：“謝謝。”
陳縣長並不動筷，而是掏出香煙，一旁的公務人員立刻掏出打火機幫縣長點燃。隨後，五名公務人員紛紛拿出香煙要點。張秋微皺眉頭，作勢咳嗽兩聲，說道：“不好意思，陳縣長，我嗓子不太好，能不能把煙……”
“哦……”陳縣長拉著長音，意味深長地看了張秋一眼，笑道：“大家都把煙掐了吧，吃飯，吃飯，今天要好好感謝一下咱們北灤縣的大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