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築室兮水中,葺之兮荷蓋。
蓀壁兮紫壇,播芳椒兮成堂。
……”
整個歌曲唱完,原來是屈大夫的《湘夫人》,元愉感到餘音嫋嫋,琴聲還在流溢,元愉卻已經站在了彈琴唱歌的女子前麵!那女子還是那樣忘情,也不顧眼前已經多了這樣一位王爺,隻彈著自己的琴,忘情地開始第二遍唱。
有聽眾,都半張著口,呆呆打量著這姑娘,有的人已經陶醉在音樂裏,有的人卻這陶醉在姑娘的這一張臉上,似乎那張臉就是一卷看不完畫卷,呆呆盯著,脖子僵了也不知道,似乎被施了定身法術一般,一動也不動。
元愉終於看見了彈唱的女子,但見那女子白紗長裙,迎著窗口吹進的帶著落花香味的晚風,絲帶飄飛,宛如仙子一般。
元愉直覺眼前這個女子那樣熟悉,也那樣可親,似乎就在等待著自己一樣。元愉當然不會打破這樣一個忘情的美好的局麵,隻是站在旁邊,看著姑娘的纖纖玉手,嫩如柔荑,在暗紅的母親上翻飛,就像兩隻雪白的乳鴿,撲著翅膀,隻是那聲音流溢出來,滿溢過來,就像一壇仙界瓊釀,是那樣香醇,醉了一切人,更有那歌聲,讓一切人簡直能夠癱軟下去,靈魂出竅,隨著歌聲,化為嫋嫋兮秋風,看到洞庭波兮木葉下,心靈寧靜了,也遠離了這個塵世,來到一個潔淨的地方。
當元愉站在姑娘麵前,完完全全沉醉其中時,卻有一個聲音響起來,道:“小人拜見王爺,不知王爺大駕,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元愉才從夢中驚醒,眾人也才從夢中驚醒,一時琴聲歌聲都停了,一片凝滯。
大家看時,原來是“溫玉樓”掌櫃胡三禮,跪拜在地。眾人也趕忙跪下,參拜王爺。
元愉道:“姑娘莫驚!繼續彈唱吧!各位不要驚慌,繼續聽吧,不要壞了興致!”
那姑娘還是不再彈唱了,抱著琴,彎腰深深一揖,道:“小女子冒昧,驚動了王爺,還望恕罪!”
元愉道:“姑娘說哪裏話!這般仙樂,人間能得幾回聞,今日有幸聽到,實在是小王幸運,還望姑娘莫要謙虛!”
那姑娘道:“在王爺麵前,小女子內心實在驚慌,不敢獻醜,還望王爺海涵,小女子告退!”那姑娘抱起琴,白衣一飄,退到後房去了!
元愉手下為首的王府侍衛統領張敬道:“大膽刁民!何以如此無禮!掌櫃何在?”
掌櫃胡三禮還在一旁保持著跪姿,道:“稟王爺,此女子初來本店,是小人不力,以致禮數不周,還望王爺海涵,小人這就叫她出來為王爺彈唱!”
元愉忙道:“不必了!姑娘想必有些不便,還是不要勉強為好!張敬,不得多事,我們回府便是!”
張敬一夥跟在元愉身後,跨出“溫玉樓”,跨上馬匹,絕塵而去。
自此以後,元愉食不甘味,整日耳邊都是那飄渺的夜空中傳來的婉妙的、傾訴式的、簡直是無以名狀的歌聲:“……朝馳餘馬兮江皋,夕濟兮西澨。聞佳人兮召予,將騰駕兮偕逝。……”
元愉完完全全忘卻了洛陽自己的妻子,那個粗陋的女人,縱然她是皇後的妹妹,但是自己無論如何都喜歡不上這個皇後的妹妹。為了避開她,元愉才到徐州做刺史,一上任就拉彭城王中軍府的長史過來兼任了徐州長史,事無巨細,都委任與他,自己每天縱情於山水,會友遊獵,宴飲賦詩要忘掉這個女人,這強加於他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