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章 (2)(3 / 3)

聶宇晟摸了摸父親的手,聶東遠的手微涼,因為昏迷又掛水,右手靜脈上還綁著輸液滴管。聶宇晟聽到自己喃喃地聲音:“爸爸是個大懶蟲。”

他沉默了一會兒,又說:“爸爸,你要再不醒,我就真的再往你手腕上畫表了……”

聶東遠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裏,聶宇晟的眼淚終於掉下來。

聶宇晟在香港隻逗留了一天,第二天他就又趕回去了,因為付款日迫在眉睫。聶東遠病情惡化,昏迷入院的消息,登在香港的各種小報上。國內的消息雖然慢半拍,但是圈子裏基本已經傳開了。聶宇晟放下病重的父親,回去籌款。他不能拖延,這種關鍵時候,隻要東遠付不出來第一筆貨款,等待著他們的,就將是萬丈深淵。

下飛機後他就回到公司,管理層都在等他,聶宇晟艱難而清楚地向管理層解說了聶東遠目前的病情。聶東遠清醒過來的可能性已經非常小了,現在還住在ICU裏,沒有度過最危險的術後四十八小時。即使能熬過這四十八小時,或許也隻是靠儀器維持生命。

會議室裏所有人麵麵相覷,在證監會剛剛開始調查的時候,大家都隻覺得形勢嚴峻,卻沒想到突然會壞到這種地步。聶東遠失去人身自由,跟他失去意識是兩回事,後者太嚴重了。偌大的東遠集團有精密複雜的人員構成,即使聶東遠暫短離開,也不會影響公司的日常業務。但如果聶東遠永遠離開呢?

散會後每個人都是心事重重,聶宇晟還是分頭談話,但這次跟每個人交談的時間都很短。他把這兩天積下的事處理了一下,然後讓所有的高管分頭想辦法,隻保證一件事:能如期付給供應商貨款。

“我以爸爸的名譽保證過,所以不能延期,少一分錢都不可以。”

沒人覺得他是孩子氣,這種生死存亡的關頭,一著不慎滿盤皆輸。外界對東遠正是風聲鶴唳的時候,越是這樣,越不能在資金上表現出任何的困難。

最後還是盛方庭給他出了個主意:“跟銀行再談一次,用管理層的股權抵押。東遠的主營業務情況良好,銀行心裏也清楚,地產抵押他們可能不願意,但股權抵押,或許有得談。”

“談過了,銀行不願意。現在準備金利率那麼高,我們金額太大要得太急,銀行也確實沒辦法。”

盛方庭問:“那麼其他大股東呢?公司其他大股東能不能想想辦法?”

一句話提醒了聶宇晟,他說:“公司的另一大股東是慶生集團。或許可以跟他們談談。”

聶宇晟親自去見慶生集團的董事長,前一次去隻是為了讓對方放心,這一次去是借錢,更難開口。好在聶宇晟年輕,初生之犢不畏虎,而且眼下已經火燒眉毛了,再難的關,他也打算硬著頭皮去闖了。他特意帶著盛方庭,而沒有跟樸玉成一起去,也是怕對方有顧忌。

幸好慶生集團的態度還算友好,立刻答應開會討論。出來的時候聶宇晟問盛方庭:“你覺得怎麼樣?”

盛方庭提醒他:“剛剛你說要以管理層的股權為抵押,這個事先跟管理層討論過嗎?”

聶宇晟說:“當時爸爸一出事,樸總就表態,願意以管理層的股權為抵押向銀行貸款。”

盛方庭沉默了片刻,說:“此一時也,彼一時也。”

聶宇晟有點發愣,他還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這幾天來,他想當然地認為,管理層應該和他一樣,願意犧牲一切以解東遠的燃眉之急。但盛方庭的話他聽進去了,當時樸玉成願意抵押股權,那時候聶東遠隻是被控訴內幕交易,而現在聶東遠躺在ICU病房裏,意識全無,醒過來的希望已經很渺茫了。

他心事重重,上了車手機響了兩遍,也沒有聽見。還是司機提醒他:“聶先生,您的手機在響。”

聶宇晟看了看,是醫院的號碼,他已經忙得幾天顧不上醫院了,想必不是急事不會找他,於是心急火燎地接了。結果是老董,沒頭沒腦地問他:“小聶,你看新聞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