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長梁的宮門城牆,一模一樣,卻又一點不一樣……剔透的冰一層又一層的壘起來,空氣觸到這牆身瞬間變成了霧色,巍峨壯麗潔白如玉銀裝素素。
無數的記憶湧上腦海,再如何的夢見也沒有親眼一觀的觸動實際。
控製不住的,眼眶裏就醞出了水打著轉。
這是城牆裏麵的樣子,我伸手觸著牆身矮矮的一道劃痕,心中酸澀,那上麵隻有兩個小字“蘭卿”。那個蘭字是華卿刻的,卿字是我刻的,這牆做的十分真實,那筆記的走向惟妙惟肖。
在那遙遠的長梁城牆一角,也同樣的刻著這兩個字,原來自他給我蒙上眼的那一刻,就已經到了,他領著我沿著這冰牆走了這麼久,隻為了這兩個字。
華卿也曾給過我“冰”。那時我好讀書,有一本專門寫北國風色的書籍更是讓我愛不釋手,我日日琢磨,北方的冰是什麼樣的,也是涼的嗎?會不會融化?那種十分冷的地方,長的冰也十分多吧……
華卿見我日日尋思,就送了我一支冰花,他說那花是冰雕成的,隻是冰比較奇特永遠不會融化,我摸著涼涼的,就信了。
再後來才知得,那原是他姐姐送他的一朵西方的琉璃花,琉璃是石,自然不會融化。
有時我就覺得,我和華卿之間與那花很像。
兒時我們有婚約,我以為那便是男女之情,接觸起來和書本裏描述的很像,也就信了,直到認識了北辰才發現,原來那樣的感情也並不是非一個人不可,隻是我住在宮裏,接觸到的男孩子實在不多,有了那麼幾個,又都是我的哥哥弟弟……
再後來又認得尹青,才明白,真正的男女之情,又豈是自己能夠控製,自己能夠想當然的。
而真正的冰,又豈會長長久久永不融化,雖然他騙了我,但是意圖是善意的,我便怪不得他……
怪不得,卻並不代表不在意。冰是如此,感情也一樣,就算那冰再不易保存,我也不想去認為真的會有永遠不會融化的冰。
尹青又拿出了他那把短直刀低下身子和我湊在一處。
我看著他在那蘭字邊上勾勾刻刻,不一會一個漂亮的“青”字就挨在了那蘭字的邊上。
一個是卿一個是青,同樣的讀音又完全不一樣的兩個字,兩個人……
我手中還拿著那匕首,微愣著一點點的將那蘭字扣去,在他刻的那“青”字邊上,又刻下了一個“殊”字。
他就十分的開心,順手將那個卿字也給劃了……我沒想到他竟然也會這樣的小孩子脾氣。
此情此景,我就想起那日在落日芳華門前他與我說。“讓他對你我二人生氣,自然是有好處的。”他那日特意強調了說是我和他兩個人而不是他自己,那時我想著是我幫了他,所以也就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如今想來卻不免覺得牽強些。
“那日你同我說,讓他對你我生氣的好處,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