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記著,天下再沒有一個名叫魚沈的青樓女子。”公子玩著手中的玉扳指,淡淡地說。
魚沈問他:“那我以後,就不能叫魚沈了?算命的說,我不叫魚沈,是活不下去的。你不總能看我紅顏薄命吧?”
“紅顏算得上,薄命就不要多想了。信不信我真給你起個名兒叫薄命?”公子笑意盈盈,放下了茶杯,“好好坐著,有舞蹈師傅教你跳舞。”
魚沈看他要走,於是問:“你不來看著我跳舞,我若是跑了怎麼辦?”
公子隻是笑:“裏三層外三層都是我的人,你想跑,可以試試。”
魚沈還想問他什麼,卻隻能聽見公子說:
“小心點。雙眼皮又掉了。”
魚沈急忙從兜裏拿出鏡子,但等公子的身影離開,她微微眯了眯眼。
這個身影,總像是在哪裏見過。
這時候一陣寒風又吹過了。
魚沈跑到窗前,看著外頭的漫天飛雪,本想關緊窗子,卻放下了手,反而搬著凳子坐到窗前,情不自禁地放粗嗓子:
“白雪紛紛何所似?”
隨即又模仿少年人稚嫩語氣,“撒鹽空中差可擬。”
然後魚沈自顧自地笑,拿起手帕捂著嘴,嗲著嗓子:“未若楊柳因風起。你個飆得。”
背後卻傳來公子的聲音:“是柳絮吧?楊柳是什麼?”魚沈回眸一看,公子拿著手上的書,溫溫和和地對她笑,魚沈也扯出了一個笑,“我覺得……楊柳葉子挺像雪的,你不覺得嗎?”
公子點點頭,微笑:“是挺像的。”然後,便轉身走了。魚沈無奈地倚著窗子。
不久,教魚沈跳舞的師傅便來了。
“這便是魚沈姑娘吧?”
“師傅好。”
女子輕笑,“不必這樣客氣,喚我三姝吧。”
三姝一身紅舞衣,手上帶著銀鐲,上麵的銀鈴正作響。跳舞的人身上總是有風情的。
她一雙桃花眼水波粼粼,不露痕跡地打量著魚沈,緩緩說:
“把衣服脫了。”
魚沈要為公子跳了一支舞,穿著三姝的舞衣。三姝看著魚沈穿上舞衣的模樣愣了愣,隨即小聲說了聲:
“真想把你拐來當徒弟。”
“你先前不還說我骨頭硬又記不住舞步?”
三姝一邊笑一邊搖頭:“我活了這麼多年,第一次見有人把舞衣穿成這般模樣。”
這才是真正的嬌軟無骨。
魚沈的舞是在公子的書房跳的。
書房靠著花園,有個大窗子,正午的時候陽光會透進來,帶著一點綠樹枝葉的婆娑,顯得分外斑駁。魚沈迎著光,一身紅紗裙,翩翩舞動。
魚沈的骨頭軟,所以三姝叫她將身子硬拉開後便直接教了她舞步,這舞是三姝專門為魚沈編的,很適合她。
遊如水蛇,輕輕抬袖放袖,驚鴻身影碎步走著又舉裙高飛。
公子靜靜坐在木椅上,手中拿著一卷書,桌上是批閱完成的公文,看著魚沈跳舞,嘴角帶著三分笑。
魚沈的舞衣並不暴露,雖然是紅,但紅得並不豔麗。魚沈看他神色有些奇怪,走進了些,對他說:“我去換身衣裳。”
公子湊近她,她還能聞到公子身上的熏香。光影在他身上照出幾分斑駁,長長的睫毛遮掩住了眼眸,魚沈隻能看到,那眸色愈加漆黑,仿佛無星的夜。
不由得呼吸重了重,公子反而抬起眼眸,霎時間出現了星光萬千。他微微側著臉,露出高挺的,如刀鋒一般的鼻。一把將魚沈攬入懷中,一點一點逼近,似乎是要吻下去,魚沈看他的雙眼正是朦朧。
於是一個巴掌扇下去,公子臉上多了個五指印。後退了幾步,看公子一身白衣在窗子射進的光裏站立,神色又幾分不解,仿佛在思索什麼。
魚沈沉默了好久才揚起一個笑,“鬧什麼呢你?”
公子低著頭,隻是笑笑,最後淡淡地說:“沒什麼。”
他的聲音同往日不一般,帶著一份沙啞和低沉,眉目間更是有了幾分憂鬱。
“有人喚我了。”
公子落荒而逃。
魚沈坐在公子坐過的椅子上,還是溫熱的。她拿出兜裏的瓜子翹著二郎腿。但神色卻難辨。她輕輕撫過公子的公文,搖了搖頭。
本以為是個不近女色的,沒想到比想象中的還難對付。就是,有些熟悉。
不禁歎了口氣:
喃喃:“這算是遭了哪輩子的孽,我他媽才第一次出任務啊。我還等著拿到這筆錢逍遙自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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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姝:我叫三叔。
魚沈:wh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