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我在研究“視頻女”一詞,它所指的是在網絡上實況直播自己生活行為的少女或者年輕女子。我當然力求成為一個不偏不倚的新詞彙收錄者,但有時候,我不得不搖頭歎息。為什麼會有人喜歡把自己的生活變成一場數碼化的窺視秀呢?我傾向於認為這是某些喜歡出風頭的青少年在新科技影響下產生的離奇嗜好。但後來我得知視頻女的數量有成千上萬之多,而且,不錯,還有大量的視頻男存在。顯然,這背後的因由不容小覷。

據《女孩英雄:流行文化的新力量》一書的作者蘇珊·霍普金斯所述,對某些孩子而言,網絡攝像頭的持續窺探肯定了他們的身份——因為他們這樣就像,你知道,類似於上電視,而隻有名人和重要人物才會出現在電視上。正是由於同一種助力的推動,那些真人秀節目才會源源不絕地充斥著毫不尷尬的參與者。這就是為什麼電視台工作人員在發生災難後進行報道時,總是不難找到極度悲傷的群眾進行采訪。視頻女們會自稱那是“藝術表現”,是“增強自信”的方式,當然這對於一些人來說是確有其事。但是對於他們中的大多數人,無所不在的網絡攝像頭隻是為了證實他們的存在:我視頻,故我在。

過去幾年裏,廣播自己生活隱私的細節已然成為主流。我們當中的許多人如今都在寫博客,發微博,在臉譜網上發布消息,在網絡相冊上發照片,在視頻網站上放一些我們生活細節的視頻片段。在《偷窺日記:我們是怎樣變得愛上窺視自己和鄰居的》一書中,哈爾·尼茲維奇稱這種現象為“窺視文化”。“窺視文化”是對“流行文化”這個短語的一種戲稱,“pop culture”大約是在1959年出現的詞彙(雖然完整形式“popular culture”更古老,據《牛津英語詞典》所載,其最初於1854年被引用)。

其中一種形式是“生活日誌”,指的是一個人在線記錄自己的日常活動,通常是直接通過視頻,又或是通過彙總日誌記錄者發布的網絡內容,諸如博客帖子、社交網絡的更新和網絡相冊等。如果生活日誌隻有視頻形式,特別是如果這個人使用的是某種便攜式攝像機,在互聯網上24小時播放其一天的活動(即“視頻女”),這就叫做“生活播放”,而這種日誌本身就是一種生活播放。

生活日誌的陽春白雪版並不使用視頻,被稱為“心思播放”,指的是發布反映某人當前的思想、觀念、情感、觀察、讀物和其他思維興趣的信息。心思播放者同時也被稱為信息通報者,因為他們發布信息,與“自我信息發布者”相反,自我信息發布者更新的信息大多隻與自己的活動和感受有關。

其他形式的播放包括“自我播放”——隻閱讀、觀看和聆聽體現個人品味和觀點的傳播媒介;“宗教播放”——發表帶有宗教信息的音頻;“小眾細播”,針對極小範圍的人群的視頻節目;“屏幕播放”,在電腦屏幕上播放一段包括一係列動作的視頻;還有,當然,這個熟悉的術語——“播客”。

在被窺視的道路上,我們或許都多少有點上癮,但是誰在看呢?如果現在我們都是廣播者,那麼完全有可能的是此刻我們正將自己的日誌、微博、相片和狀態更新向數以百計的“好友”和成千上萬的“粉絲”播報,但這些人也都在過分地忙碌於播報自己的生活,並不能收聽、收看我們的廣播。窺視文化或許是新的流行文化,但這是否真是一種雙向的大眾現象呢?或許我們中的大多數人都有一個觀眾:我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