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大婚日璧婉辭母家(1 / 2)

“我常常在想,當初那一步或許是走錯了,如今在這宮裏飽受白眼,要名分沒有名分,要地位沒有地位,外人見我受寵,隻有我曉得這裏麵的滋味罷了。”沒有燭光,月色入室,海珠立在窗邊,烏發如瀑,一席淡紫色的薄紗裙如謫仙一般,聲音裏滿是隱忍,眸子裏的月光閃爍如珍珠,幾近斷線滑落。

“珠兒,別說了,說到底我們都是這宮裏最為卑微和身不由己的,可無論何時何地,你都還有我,我會保護你。”洛真緩緩走到海珠身後,任由那陣胭脂馨香漸漸滿懷,觸及之時,有一絲冰冷,好像暖不化的冰石。“你不冷嗎?我為你披上一件衣服吧。”洛真輕輕撥開垂肩的絲發,吻著海珠的肩頭,心裏有些疼惜。“別走開,抱著我。”或許是貪戀那背後的暖意,海珠一時覺得心裏很安穩,洛真在她心裏就像兄長,像親人,除了他,沒有任何一個人值得信任,海珠輕輕轉身摟住眼前的人,寢衣單薄,洛真心頭一顫,感到了肩頭的濕潤冰冷,又緊了緊懷抱,突然道:“瀟雲洲讓你受委屈了。”話一出口,洛真就有些後悔,心口好像被人扯開了一個口子,他正想著如何解釋安慰,不料海珠卻道:“他與你不同,你能給我的他永遠也給不了我,可他能給我的,你也做不到。”字字珠璣,字字帶著哀怨,洛真似卸下了什麼似的閉上了深沉的眸子,一雙有力的臂彎狠命地把海珠攬到懷抱的深處:“終有一天,他能做到的,我會能為你做到。”海珠覺得有些痛,方想要掙紮開洛真,卻一個猝不及防跌入了一陣天旋地轉地狂吻中,伴著迷離的月色,海珠的心神也開始遊走恍惚。

她知道的是自己和洛真都瘋了,可她不知道,洛真究竟是她的福還是她的劫,她隻是覺得,自己太冷了,此刻的她渴望抓住這份真實的溫暖。

夜色漫漫,雲雨旖旎,暖帳合巹,讓人貪戀。

洛真此刻已經睡沉,夢境深處還在喃喃著聲聲“珠兒”,海珠軟綿地依偎在洛真懷裏,卻久久無法入睡,多少個曾經的夜裏,她癡癡念念、費盡心思得到的人卻在夢中呼喚著其他女人的名字,她不過是個可笑的代替品和棋子,今夜她才算得真正做了自己,海珠低聲喃喃:“洛真,你要是他就好了。”

至正殿此刻卻還燈火通明,燭色和暖,夜色卻已然濃重,方如意早已困倦不已,小心地捂住嘴抑製住哈欠連天,雖然身子硬撐著依靠在外殿門邊,卻不忘豎著耳朵聽著殿裏的動靜。

“方如意!”聽到是瀟雲洲喚他,昏沉的意識瞬間如被涼水激了一邊似的,方蘇醒的精神未及完全契合困倦的身體,多年在至正殿當差的方如意早就練就了一身好本事,主子的話至上早已深入他的骨髓,走到瀟雲洲跟前的時候已然精神煥發:“殿下,剛過三更,您有何吩咐?”不等瀟雲洲問,方如意道。

“已經三更了啊,不知不覺又到了這個時辰,隻怕闔宮除了本王都睡下了,方如意,將暖閣安置一下。”剛剛交代完,瀟雲洲神色一滯,道:“先去碧海宮轉一轉。”

方如意身形一頓,頗為意外,回道:“是,殿下,隻是這會兒海珠姑娘隻怕已經睡下了。”

“本王又不是去看她。”瀟雲洲淡淡地說,似是不經心,方如意何等精明,卻也察覺出了方才回話的不妥,趕忙道:“小的該死,王妃身子方愈,隻怕更是早眠。”“不過是去宮外院內隨意轉轉,莫要多言了。”瀟雲洲言語間似乎有些不耐煩,方如意脊背有些發冷,一句話也不敢多說,隻是趕忙侍候瀟雲洲更衣。“幾日不見了,希望春兒已經大好了。”瀟雲洲長眸含情,幽幽地透出一絲難以覺察的歉意,方如意道:“殿下切莫憂心,奴才今日去碧海宮給王妃請安時,見王妃神色清明有神,精神的確已經大好。”“這我就放心了。”瀟雲洲長舒一口氣:“隻是查案已經月餘,怪在始終沒有什麼進展,想來探春心裏也不會舒服。”

月滿宮苑,清冷寂靜,空氣裏也透著絲絲寒涼,較之天上的月色,含煙殿廊下的燭光將瀟雲洲是思緒拉回到了俗塵,隻見他筆挺地立在殿前,一席飛龍盤日紫袍在月色下愈發顯得威嚴無比。至高權利的魅力果然是巨大的,如今的瀟雲洲舉手投足間都是未來茜香之主的氣勢,往日的青衣溫潤幾乎難以尋見,玉帶垂絲也被金冠束發替代,謫仙入塵世,眉宇間再無自在得意,反添了幾分肅穆之色。望著那扇昔日畫眉舉案的小軒窗,他回味著那日水雲芝握著他的手說的話:“一國之主就該有一國之主的氣派,無論原來如何放浪形骸、如何兒女情長,如今隻怕都不能了,既然擁有了他人無法企及的權勢,便要受得住那份高處不勝之寒,很多事情說不得、道不得,尤其是對心裏最在意的人,可卻忍得。”可別的他都能忍,隻是他不願在那高位上孤寂一人,連個知心人都沒有,瀟雲洲不願傷探春的心,可他知道,無論他是否願意,如今隻怕都要傷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