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今走向繁榮富強。

越過高山,越過平原,

跨過奔騰的黃河長江。

寬廣美麗的土地,

是我們親愛的家鄉。

英雄的人民站起來了,

我們團結友愛堅強如鋼。

五星紅旗迎風飄揚,

勝利歌聲多麼響亮。

歌唱我們親愛的祖國,

從今走向繁榮富強。

我們勤勞,我們勇敢,

獨立自由是我們的理想。

我們戰勝了多少苦難,

才得到今天的解放。

我們愛和平,我們愛家鄉,

誰敢侵犯我們就叫他滅亡。

五星紅旗迎風飄揚,

勝利歌聲多麼響亮。

歌唱我們親愛的祖國,

從今走向繁榮富強。

東方太陽,正在升起,

人民共和國正在成長。

我們領袖毛澤東,

指引著前進的方向。

我們的生活天天向上,

我們的前途萬丈光芒。

大橋修好的消息和《歌唱祖國》的歌聲以同樣的速度很快傳開。走在從來沒有見過的寬大漂亮的木橋上,看著河水從橋底下涓涓流過,城東百姓的歌聲尤其發自內心。李富春、李發春兩個老弟兄,因早就各自成家過各自的日子,沒有什麼利益糾葛,經過兩個月共同勞動,溝通漸多,加上李生財、李生成叔伯兄弟倆很能和得來,兩家關係便逐漸緩和過來。

到了夏天,上麵開始宣傳要進行人口普查,這是建國以來第一次,要求認真細致,摸清人口底子,為大規模開展社會主義建設提供依據。人口要以自然村為單位逐戶逐人進行登記,需要有文化的人來擔當此事,李家莊識文斷字的人沒幾個,數過來數過去,隻有李生財識得字稍多,這個任務就落到了他的頭上。人口正式登記的時間是一九五三年六月三十日,在此之前要把全村幾十戶人家的每個成員,大到年邁的老爺爺老奶奶,小到剛剛落地的新生嬰兒,情況一一了解清楚。這看起來是個簡單事情,隻要會寫字,上門一問一說一記就行了,但真正做起來,意想不到的麻煩太多了,好多人家的娃娃都好幾歲了,連個名字都沒有,男孩子牛娃狗娃虎娃,女孩子蘭蘭花花珍珍,現在要登記,就都琢磨著正式取名字。李生財自己的小女取名玉玉,學名李金玉。有些人家取不來,幹脆就請李生財給取一個,李生財就按照他們家族兄弟子嗣的長幼排序,一一把名字給取好。更多的是娃娃的出生年月記不清楚,有的說是桃花開的時候,有的說是薅草的時候,有的說生娃的時候正打場哩,有的說生娃那天下大雪哩。即便出生年月記清楚的,有的是新曆,有的是舊曆。李生財就按照區上的要求,根據孩子出生的農時季節,和其家人共同商量,大體推定孩子出生的舊曆時間,然後根據新曆與舊曆大體相差一月的情況,推定孩子出生的新曆時間,一次確定下來,以後就認這個時間。整個登記過程中,李生財感覺天天都套著一頭的漿糊,腦子裏懵懵懂懂,亂亂混混,連睡覺做夢都在愁這件事,一個多月下來,李生財把全村人家挨門逐戶不知跑了多少遍,受過冷落,看過白眼,著過氣,甚至挨過罵,弄了個鼻塌嘴歪,總算圓滿地交了差。全村二十三戶人家,一百五十六人,全部都有了正式的名字和出生的年月日。

八月天打場的時節,莊上突然有許多人拉稀,先是從小娃娃開始,逐漸波及到大人,幾乎所有的家庭都未能幸免。光屁股的小男孩,隨便溝子一撅,稀屎水子就像箭杆一樣冒了出來。大人一天提著褲子盡往茅圈裏跑,地裏幹活的著急了來不及僻人,就地蹲下就拉開了,有的人為了顧臉麵,往僻過人的地方跑,跑不及的就弄在了褲襠裏。開始人們不太在意,認為拉幾泡稀屎,是常有的事,但拉的人越來越多,越來越頻繁,拉得人麵黃肌瘦,渾身無力,人們就開始警覺,這時候已經來不及了,許多人一蹲下去就眼睛發黑,乏得站不起來;有的娃娃幹脆成天昏迷不醒,隻是躺在牆根裏一個勁地從屁股裏冒清水水。遠近幾個村子都是這樣,死寂沉沉的沒了一點生機。

一看情況嚴重,上麵就下來了衛生人員,說這是毒性痢疾,是不講衛生,吃了不幹淨的東西引起的,很厲害,傳染特別快,別的村子已經死了人。一麵設法治療,一麵就強調疫病來的太突然,傳染麵積太大,衛生人員太少忙不過來,尤其缺醫少藥,是當下無法克服的困難,要求鄉民注意飲食和清潔衛生,注意病人和健康人之間的隔離,莊戶之間沒事盡量少串門,以減少新的傳染。同時提倡民間用偏方土法自行救治。

李富春一家雖然在周蘭英精心操持下衛生習慣逐漸好轉,但大家在一個莊子上,還是被傳染了。秀蘭身體弱,早早就拉開了,兩三天就起不來了;秀珍不到四歲,已經自己會端小碗吃飯,而且特別能吃,一端起碗來就不知道放下,每頓飯都吃得小肚子圓溜溜的,馱在高高的門檻上出不來,家裏人都說這娃脹壞了,沒有饑飽了。娃娃能吃,身體就好,黑胖黑胖的,結實著哩。但成天和秀蘭纏在一起,也傳染上了。人說娃娃是雀兒膘,喂飽就胖,斷頓就瘦,秀珍連拉帶吃不進飯,幾天下來就骨頭高挑。好在一家其他人包括半歲的玉玉都安然無恙。周蘭英把晾幹的茵陳和艾蒿揉碎,用醋熬成湯,說這叫艾醋湯,專門勾陰解毒的,逼著兩個小姑子喝下去,那味道難聞極了,也難喝極了,開始喝下去就吐,吐也得喝,喝兩次就不吐了。又把麵粉炒熟,同時把炒焦的青鹽和苦杏仁研細,摻在炒麵裏熬成糊糊,讓全家人喝,就這樣堅持好多天,家裏再沒有人傳染,秀蘭和秀珍的肚子逐漸止住了。

十月秋涼,蔓延了幾個村莊、持續了將近兩個月的惡性痢疾,終於被治住了。(未完待續)

編 輯董曉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