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他很抱屈,說自己並不認識詹姆斯,隻認識江龍。
\t零號就說,江龍正是個可以利用的人,因為他在去武漢的路途中給國軍幫了不少忙,薛司令很賞識他,還送他一把手槍的。他是這幾個人當中唯一有空子鑽而且最笨的人,日本人騙去詹姆斯和那些罪證,就是通過他實施手段的。
\t軍統利用他,他隻能利用江龍,知道他忠厚老實,知道他為國軍做了不少事,所以才請他喝酒。聽他這麼一說,真以為江龍被自己說動了,所以連連點頭,拍著胸脯打包票,說他一定去問問陳明被關在什麼地方?
\t江龍像是想起了似的,忽然問:“你不是說他被放走了嗎?你不是說他回皖南了嗎?”
\t老林突然一個激靈:“我也沒看見他到底走了沒有?我隻是聽他們說而已。”
\t“那你得給我問清楚。”
\t“問清楚問清楚,你幫我問清楚了,我就幫你問清楚。”老林連連點頭,“你和老鐵在一條船上幹活,兩人都是鏟媒的,熟得不能再熟了,軍統的人進去沒找到老鐵,你肯定能認識他,把他找出來,電台就出來了。”
\t“我已經和船長去過了,船長不也認識司爐嗎?他都認不出來我還能認出來?我們兩個在底艙燒鍋爐,他是非洲黑我是黑非洲,還真認不清彼此的真麵目。”
\t“你和鍾家那個孩子是一條船來的,在船上就混熟了,可以經常到他家去,電台在哪裏,那小家夥一定曉得。”
\t“嗯,小孩子不說謊,說不定,真能從他嘴裏套點什麼?”江龍答應了,“我要辦成了,你可得把好處給我。”
\t“那是當然,喝酒喝酒,”老林又給他倒上半碗,江龍再也不喝了,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其實心頭明白得像是一汪清泉。
\t江龍被老林拉去喝酒,是提前下班的。胡曉曉下班晚一點,一出就被人攔住了,一看大吃一驚:“何廣生,你怎麼在這裏?”
\t小夥子走上來,迫不及待地握住她的手:“哎呀!胡曉曉,我找你們找得好苦啊!”
\t來的正是何廣生,昨天還在講到他呢!他找夏勇很容易,因為民生公司的大副有限,可以到輪船公司打聽到他在哪條船上,那條船什麼時候到岸?在岸邊等候就找到了。不像曉曉是無名小卒,住的地方連門牌號都沒有,更沒有幾個人知道她在《新華日報》社工作。他怎麼找到這裏來了?
\t看出對方疑惑,何廣生說,是看到報紙上文章找來的。說著得意地掏出來一張報紙,上麵有胡曉曉寫的一篇文章,記錄一個小報童找父親認錯了人挨了打的故事,署名是曉曉。
\t“也可能是別人的筆名呢?”
\t“當然有可能,但是這文風我一看就知道是你寫的,我們畢竟同學幾年了。”
\t他就想進來問報社編輯,但是報社不讓他進門,等到一個編輯出門,問了寫這篇文章的是不是個女的寫的,是不是武漢大學中文係的學生?
\t那個編輯正是編發這個稿件的,告訴他,胡曉曉就是報社的校對,等她下班,可以看看是不是找的人。
\t等到中午下班,出來的人果然是老同學,何廣生一看喜出望外,忙不迭地問:“你們一家還好嗎?胡教授腿好了沒有?”
\t按照胡曉曉的性格和以往的交往,早就應該喜出望外,把他往自己家裏帶了。
\t可是,老林給他太深的教訓——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誤了。他到底怎麼從軍統特務手裏出來的,還要打一個大大的問號。
\t曉曉假裝露出很驚訝的表情,問:“我們正擔心你,他們怎麼放你們出來的?”
\t“夏勇沒跟你說嗎?”
\t“他呀,一天到晚在船上,上岸來就幾個小時,說不定我又在上班,我們校對沒個準時。上一趟船他走了,到現在我還沒見到他呢!”她半真半假說了一大堆話,一口氣喘過來,看見下班的人都望著她,別以為是她的對象吧!
\t“走走走,別在這裏說話,我請你吃中飯去。”曉曉頭也不回就往外走。
\t見他一臉滄桑,不知道從哪裏撿一件農民穿的老棉襖,腰間還紮條破繩子,雙手也變粗糙了,臉上也沒有往日整潔,看起來過得很落魄。胡曉曉就說請他吃豆花飯,那是花錢不多,但是很實惠的主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