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真好
電影劇本
作者：國正 新軍
1.海邊 黃昏
波濤洶湧的海浪拍打著岩石，海鷗在海麵上盤旋。遠處，幾隻小帆船在海浪中顛簸起伏，徐徐向前。
2.方舟塑膠有限公司 黃昏
公司大門，院落，廠房，辦公樓。
3.董事長辦公室 黃昏
方守金戴著老花鏡，半躺在沙發上，把兩隻腳搭在茶幾上，聚精會神地看財務報表，不時拿紅色鋼筆在上麵勾勾畫畫。
一行手寫的紅字醒目入鏡：出口總額下降71%。
方守金歎了口氣，將報表往旁邊一放，把老花鏡摘下來放進抽屜，坐在那裏發愣。
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周善本推門進來，方守金急忙折起身子。
方守金：怎麼樣？簽了嗎？
周善本搖了搖頭：對不起，董事長，對方還是選擇了諾亞，剛剛簽完合同。
方守金頹然地陷進沙發裏，臉上的肌肉在急劇收縮。
辦公室內有著一種壓抑的安靜。
方守金：裁員，降薪。給振東打電話，讓他立刻回來。
周善本小心翼翼地：振東好像在北京已經找到工作了。
方守金騰地站起來：就說我快死了，讓他回來！
方守金痛苦地捂住胸口，倒在沙發上。
周善本上前急扶：董事長！董事長！
4.街道 黃昏
救護車奔馳，警示燈閃爍。
5.醫院 黃昏
方守金躺在擔架車上，被急速推進搶救室。
周善本在搶救室外焦急地等待。
方亞娟、方亞慧匆匆趕來。
方亞慧一把抓住周善本：善本，爸爸是怎麼回事？
周善本：和山東老板的合同沒簽下來，董事長心裏急，心髒病突然犯了。
方亞娟：你當時不是挺有信心的嗎？怎麼就簽不成？早知道讓誌傑去簽了。
周善本無語。
方亞慧：別說了，大姐。做生意也講緣分，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強求不來。
方亞娟：你少講這些玄乎的！這合同對我們很重要的，這幾年公司效益一直不太好，訂單量一直在下降。誌傑好不容易才找到這個合夥人，現在好了，到手的買賣黃了，爸能不氣得生病嗎？
方亞慧誇張地歎了口氣，也不說話了。
周善本欲走。
方亞慧：善本，去哪兒呀？
周善本：董事長說要裁員，降薪，我得去安排一下。這兒有你們在就行了。
周善本轉身離開。
方亞慧：又要裁員，降薪？這下有得鬧了。
方亞娟：我真搞不懂爸，怎麼那麼信任周善本呢？他姓周，不是姓方的！
方亞慧：可他爸和咱爸是一起玩到大的患難兄弟呀，咱爸沒兒子，快把他當兒子了，當然信任他。所以不要總是對善本那樣，大家和和氣氣地做事不好嗎？
方亞娟：亞慧，我告訴你，別總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你也用點心思在公司上。爸年紀大了，有時候會犯糊塗的，方舟要靠咱姐妹倆撐下去的！
方亞慧：行了，大姐，要撐你和姐夫撐吧，我不感興趣，我有我的愛好，我的工作。
方亞娟：一天到晚折騰些泥巴瓦罐，那也叫工作？
方亞慧：那叫藝術！
陳誌傑匆匆趕來：亞娟，爸怎麼樣了？
方亞娟：還在搶救呢，真急死人了。
陳誌傑：你過來一下。
陳誌傑拉著方亞娟走到一邊。
陳誌傑：我剛才來的時候，在門口聽見善本在給振東打電話，說老爺子叫他馬上回來。
方亞娟：振東要回來？
陳誌傑：是呀。你說，會不會老爺子準備把方舟交給振東？
方亞娟：憑什麼！方舟是我爸一手創辦的，要交也得交給我和亞慧呀。他方振東隻是侄子，不是兒子！
陳誌傑：你別那麼激動呀，這不也是剛聽說嘛，究竟是不是還不知道呢。
方亞娟：不管是與不是，都得多長個心眼防著。
那邊傳來亞慧的聲音：大姐，爸醒過來了。
方亞娟：來了。
方亞娟和陳誌傑走向搶救室。
6.方舟公司辦公樓 日
一群人堵著辦公樓大門，情緒激昂，有人指指點點，比比畫畫。
員工甲：公司說裁員就裁員嗎？
員工乙：反對減資！反對裁員！
員工丙揮著拳頭：我們要求改善工作環境！保障職工福利！
人群有些騷動。
牛大龍從人群中擠出來，站上一個平台，揮著手向大家喊：大家不要吵，咱們來個先禮後兵，看看他們的態度再說。
員工丁：好，大龍，你去找董事長直接談！
7.醫院病房 日
方守金躺在病床上，鼻子裏插著氧氣管，微閉著雙眼。
懸在半空的吊瓶正有節奏地滴著液體。
方亞娟、方亞慧守在病床邊。
方守金迷迷糊糊地：振東……回來……回來……
亞娟、亞慧對視了一下，心態各異。
周善本走了進來：董事長醒了嗎？
方亞慧：剛才醒過，現在又睡過去了。
方亞娟：怎麼了？有什麼事嗎？
周善本：員工們對裁員、減薪意見很大，他們派了代表要求和董事長麵談，不然就罷工。
方亞娟：罷工？他們還翻天了？爸現在這種情況怎麼跟他們見麵？再說也沒什麼好談的。願意幹就幹，不幹就走人！這年頭，三條腿的蛤蟆難找，兩條腿的人多的是！
周善本看了看亞娟，輕輕歎了口氣，走了出去。
無聊的方亞慧打開電視機，電視裏正播新聞。
電視屏幕：今年第5號台風裹挾狂風暴雨直撲台灣島，將於19日在台灣東部沿海登陸，並將在台灣、福建、廣東、浙江等地沿海掀起滔天巨浪。
方亞慧：台風來了，這台風來得真是時候呀。
8.方舟公司車間 日
所有的機器已經停轉，員工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聊天的聊天，打牌的打牌。
地上到處是方便麵袋、塑料袋、喝空了的礦泉水瓶、衛生紙等。
牛大龍一個人在默默地擦著機器。
女記者張雨婷從車間外走過，一邊看著，一邊悄悄地拍照，背著的相機背包上印著“海洲快報”字樣。
9.公司廠房外 日
風猛烈地吹著，吹得兩邊的樹嘩嘩作響。
一排倉庫門前停放著一輛裝滿物品的貨車，貨車周圍是卸下的一堆堆貨物：電腦、複印機等辦公用品，塑膠機器、塑膠油漆等生產設備。
風力在加大，重量稍輕的貨物在地上隨風翻滾。
10.醫院病房 日
陳誌傑闖了進來：亞娟……
方亞娟：輕點！爸正睡著呢。
陳誌傑：哎呀，台風馬上就來了，我們新到的一批貨還沒有入庫呢。
方亞慧：那你還在這幹嘛，趕緊讓人去搬啊！
陳誌傑：問題是沒人去呀！
方亞娟：給錢！有錢還怕沒人幹活？
陳誌傑：我看懸……
方亞娟：你呀，怎麼這麼點事都處理不好呢？
方亞慧：姐，還是你去吧，這兒有我呢。
方亞娟和陳誌傑匆匆離開。
11.方舟公司車間 日
方亞娟站在中央台子上，手持喇叭向員工喊話。
方亞娟：搬貨的獎1000元。
無人反應。
方亞娟：帶頭的獎5000！
還是一片沉默。
方亞娟焦急萬分，不停地喊著。
陳誌傑衝了進來，向員工們高聲說：求求你們了，大家幫幫忙吧。這批貨上百萬，損失不起啊。
沒人看他一眼。
12.倉庫門口 日
天空已經暗了下來，貨物已經被吹得四散。
方亞娟和陳誌傑跑了出來，倆人搬起貨來，可他倆的力量是那麼微弱，不僅沒有搬成幾樣，自己還被風吹得東倒西歪。
牛大龍也跑了出來，看了會兒，轉身跑回車間。
13.方舟公司車間 日
牛大龍：兄弟們，我們還是先去把貨搬了吧！
員工們：人都要被趕走了，還管什麼貨？
“他不仁，我們就不義！”
“給多少錢都不幹，損失是他們活該！”
牛大龍：他們雖然不仁，我們不能不義。眼睜睜看著別人遭災，心裏能踏實嗎？大家要是還看得起我牛大龍，就跟我一起去搬貨！
員工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猶豫著，卻還是沒人動。
牛大龍大聲喊道：見死不救，你們還算男人嗎！有種的，跟我來。
牛大龍說完轉身衝了出去。
“大龍，我們跟你去。”
有三個員工站了起來，跟著牛大龍衝了出去。
14.倉庫門口 日
風刮得人幾乎站不住腳，方亞娟和陳誌傑正吃力地搬著一台複印機。
牛大龍和三個員工跑來，利索地搬起地上的貨物。
牛大龍：大小姐，你們去搬那些輕的，這些我們來搬。
方亞娟和陳誌傑感激地點點頭。
陸續有員工走出來張望，望著狂風中那幾個孤單的身影，心有所動。
風刮得更猛烈了，不斷有閃電劃過，夾雜著震耳欲聾的雷聲。
一輛出租車駛來，車上走下方振東，見此情景，立刻也跑去幫忙搬貨。
逐漸有別的員工加入。
電腦、複印機等電子設備搬進倉庫，塑膠原料搬到高處，成品塑膠用繩索固定住。
又是一記驚雷炸響，強閃電劃過。
中間的倉庫外麵的電線被雷擊中，著起了火。
方亞娟：天！要著火了！
所有人把目光轉向中間倉庫。
火沿著電線迅速向倉庫裏蔓延。
倉庫大門上“易燃易爆品、嚴禁煙火”幾個大字入鏡。
陳誌傑拉著方亞娟：快走！可能會爆炸！
陳誌傑拉著方亞娟就跑。
方振東將手中貨物扔掉，跑去拿滅火器。他剛打開存放滅火器的櫥門，一隻手伸過來搶走了滅火器。
牛大龍提著滅火器，奔向中間倉庫，方振東跟著跑出來。
倉庫門前一把大鎖呈現在眼前。
火沿著電線繼續往倉庫裏蔓延。
方振東大喊道：電閘在哪？趕快拉電閘！
有人迅速跑去拉電閘。
方振東：大家都散開，散開！
牛大龍搬來一個梯子，卡在窗戶上，爬上去，準備從窗戶進入。
方振東看見，急忙奔過去：喂，你下來，太危險了！
牛大龍根本不聽，一胳膊撞去，撞碎窗戶，鑽入。
方振東一跺腳，轉身跑開。
牛大龍用滅口器對著火苗一陣狂噴，無奈窗戶高，距離著火的電線遠，泡沫無法打到電線。
方振東不知從哪裏找來一把鐵錘，跑回倉庫門口，用力砸鎖。
火沿著電線逐漸逼近易燃易爆的貨物。
牛大龍急得頭上冒汗，他咬咬牙，準備從窗口跳下去。
方振東終於砸開了門鎖，打開大門。
火離貨物隻有不到一米的距離。
方振東脫下外套，撲了上去，從窗口跳下的牛大龍也撲了上去，兩人合力終於撲滅了火苗。
方振東和牛大龍癱坐在地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了。
方振東長籲一口氣：好險！
方振東站起來拍打身上的灰塵，看見牛大龍還坐在地上，向他伸出了手。
牛大龍握著方振東的手，起身，卻忽然大叫一聲，重新跌坐在地。
方振東一驚：怎麼啦？
牛大龍皺著眉：腳扭了。
門外，狂風肆無忌憚地刮著，大雨傾盆而下。
15.醫院外科門診 日
醫生替牛大龍包紮好，牛大龍拄著拐站起來。
方振東：小心點。
牛大龍：沒事。哎，謝謝你！你是新來的吧，以前沒怎麼見過你呀。
方振東：是，我是新來的。
牛大龍：你肯定是技術部的。
方振東：你怎麼知道？
牛大龍：長這麼帥，怎麼看也不像是幹體力活的。我叫牛大龍，你呢？
方振東：方振東。
兩人說笑著向醫院外走去。
16.公司工廠 日
台風刮過的痕跡還在，一些倒地的樹木還橫在那裏。
17.醫院病房 日
方守金斜躺在床上，正在看《海洲快報》。
報紙上的標題《裁員降薪惹罷工，一場台風顯真情》。
方守金越看越生氣，把報紙扔在地上。
方振東正巧推門進來，撿起了地上的報紙。
方守金：振東，你終於回來啦！
方振東：我昨天就回來了。
方守金：昨天回來的？那怎麼現在才來看我？
方振東：昨天來了，可您沒醒呀。
方守金歎了口氣：唉，我真不想醒，一醒過來就頭疼。老了！
方振東：哪兒老了？挺精神的。
方守金：別哄我啦，我知道老了，打理方舟有點力不從心了。振東呀，我把你叫回來，就是準備把方舟正式地交給你，你要替我好好看著呀。
方振東：我？我對方舟不了解啊，怎麼接手？
方守金：不了解，有善本在呢。
方振東：我看還是讓大姐接手吧，她在方舟的時間最長……
方守金：亞娟是很不容易，但有些事不是她可以做到的。我過幾天就宣布你為總經理。
方振東：伯父……
周善本帶著劉春雨和他的秘書進來。
周善本：董事長，劉書記來看你了。
方守金：劉書記大駕光臨哪，快請坐，快請坐。
劉春雨：老方啊，你沒事吧？
方守金：沒事，死不了。
劉春雨看見方振東，打量了一下，頗感驚喜：這是振東吧？
方振東：是我，劉書記。
劉春雨：你從北京回來啦？
方振東：剛回來。
方守金自豪地：振東剛在北京讀完了那個什麼什麼……M……什麼……
周善本：MBA，工商管理碩士。
方守金：對對對，MBA！
劉春雨：祝賀啊，振東！這次回來呆多久呀？
方守金：不走啦，接我的班啦。
劉春雨：是嗎？太好了！方舟太需要振東這樣有活力有膽識的青年才俊了！噢，老方，別生氣，你還是老當益壯的，是方舟的主心骨。
方守金笑了起來，隻是笑得不是那麼自然。
18.方守金家客廳 日
方亞娟悶坐在沙發上。
方亞娟：看來爸真的要把方舟交給振東了！
陳誌傑：誰叫他是你們方家唯一的男丁呢。
方亞娟：我想不通！這些年我在方舟辛辛苦苦地打拚，當過工人，跑過銷售，自學財會，總算熬到今天財務總監的地位。他方振東從來沒有在方舟上過一天班，憑什麼一回來就可以當總經理？
陳誌傑：人家讀書讀得多嘛，還是什麼，什麼碩士呢。
方亞娟：紙上談兵，有什麼用！
陳琳琳從房間裏跑出來：媽媽，舅舅怎麼還沒回來呀？他答應陪我玩的。
方亞娟：幹嘛一定要舅舅陪你玩？爸爸、媽媽不能陪你玩嗎？
陳琳琳：你們什麼時候陪我玩過啦？舅舅帶回來的玩具是很新式的，你們也不會玩！
方亞娟：玩具我都不會玩？你媽那麼沒用嗎？
陳誌傑：好了，你跟孩子計較什麼？琳琳，你媽今天心情不好，別惹她生氣，回屋玩去吧。
陳琳琳哼了一聲，跑開了。
19.醫院院內 日
方振東送劉春雨出來，兩人一路交談，來到大門口。
劉春雨：我覺得方舟公司目前最大的問題是沒有做好人的工作，缺乏凝聚力。你要先把人心凝聚起來，心齊了，什麼事都難不倒。
方振東：劉書記，我真的沒有做好準備。
劉春雨：那現在準備起來也不晚呀，隻要你有信心。希望方舟能在你手裏煥發出新的活力來。
劉春雨緊緊握住方振東的手。
不遠處的病房窗口，方守金望著這一切，眉頭緊鎖。
20.職工宿舍走廊 日
地上垃圾成堆，物品擺放淩亂。
方振東忍不住拿起掃把掃了起來，並把淩亂的物品一一擺齊。
21.工廠車間走廊 日
三兩個員工們坐著，所有的燈都亮著。
方振東伸手關燈：怎麼大白天也不關燈？多浪費啊！
一員工：省下的反正也不是自己的。
方振東一怔。
22.工廠車間 日
所有的機器依然停轉，一群人坐在角落裏賭撲克，吆五喝六叫得高興，方振東圍上來看。
打完一局，在洗牌的期間，一員工看到了方振東。
員工：兄弟，你哪個車間的？打不打？
方振東：不打，不打。
員工：你不怕閑得慌？
方振東笑著走開，迎麵差點撞上一人，對方一抬頭，原來是牛大龍。
牛大龍：方振東！
方振東：牛大龍！
牛大龍：怎麼跑這兒串門來了？
方振東：是來找你聊天的。
牛大龍：找我？
方振東：陪我走走吧。
23.工廠林蔭道 日
道路兩旁的樹很密、很高，枝葉將太陽光篩過後星星點點地撒在路麵上。
方振東、牛大龍並肩走著。
方振東：你來公司多長時間了？
牛大龍：快5年了。原先在山東一家鄉鎮企業，破產下崗了。你呢？
方振東：剛來幾天，什麼都不熟悉。
牛大龍：你是大學生吧？
方振東：你怎麼知道？
牛大龍：一看你就是個讀書人。
方振東：你覺得在方舟有發展前途嗎？
牛大龍：有！
方振東有點意外：這麼肯定？
牛大龍：人都是有感情的，大夥還是希望公司能好起來。你看那天台風，雖然大家都有情緒，但後來不是很多都出來幫忙了嗎？就衝這點，我覺得有！
方振東若有所思。
24.方舟公司周善本辦公室 日
周善本和方振東坐在沙發上聊天。
周善本：牛大龍是個黨員，黨性強，肯幹，人緣也不錯，大家都比較信任他。
方振東；黨員？你也是黨員吧？
周善本：我是退伍軍人，當然是黨員。你不也在大學入黨了嘛。
方振東：你說，咱們黨員同誌可以發揮點作用，把人心給聚起來？
周善本：我早就有這個想法了，我們公司現在有三個黨員，成立一個黨支部怎麼樣？
方振東：好主意！
周善本：不過就怕老爺子不同意。
方振東：隻要對方舟發展有幫助，我想他會同意的。別把老爺子想得很固執。
周善本：嗬嗬，但願如你吉言！
25.咖啡館 日
方振東坐在臨窗的位置上，麵前放著那張報道台風真情的報紙。
張雨婷走了進來，打量了一下方振東。
張雨婷：你就是方振東？
方振東：張小姐？請坐。
張雨婷在方振東對麵坐下，看見桌上的報紙：怎麼？專程來向我申述抗議？
方振東笑了：是不是記者都這麼敏感尖銳？
張雨婷沒吭聲，算是來個默認。
方振東：我了解過了，張小姐一直是報道企業文化的，應該接觸過海州不少企業。今天請你來，是想請你從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談談我們方舟目前在這個大局勢下的狀況。
張雨婷有點意外，不由重新打量方振東。
方振東：我很有誠意的。
張雨婷：你在方舟是什麼職位？
方振東：目前隻是董事之一，不久可能會出任方舟的總經理。
張雨婷：原來是未來的方總。難怪呢。（想了想）方舟曾經是海州民營企業的龍頭，但這幾年一直在走下坡路。
方振東：金融危機席卷全球，方舟自然也會受到影響。
張雨婷：外部大環境當然是個原因，但更重要的是內部小環境。
方振東：我有個想法，想在公司成立一個黨支部，你覺得這在民企可行嗎？
張雨婷：很好啊！諾亞公司不是就成立了嗎？這幾年企業的精神麵貌整個都變樣了。
方振東：諾亞？
張雨婷：哦，我忘了，那是你們的死對頭。
方振東：什麼對頭不對頭，又不是搞階級鬥爭，應該說競爭對手吧。人家好的地方，我們可以借鑒學習嘛。
張雨婷：你倒很謙虛。
方振東笑笑：我想聘請張小姐為我們方舟的特約記者。
張雨婷：報社不是隻為一家企業服務的。何況想要別人說好，首先得自己做得好。不是嗎？
方振東：我並不是要你說方舟好。方舟目前的確不是很好，在懸崖邊風雨飄搖，當然它需要強大自我，但也需要外力能拉一把。媒體很重要。
方振東向張雨婷伸出了手。
方振東：讓方舟成為你的朋友吧。
張雨婷猶豫片刻，還是伸出了手。
26.方守金家 日
方守金出院歸來，方亞娟、方亞慧攙扶著他進門，後麵跟著方振東、周善本、陳誌傑和琳琳。
方守金甩脫兩個女兒：哎喲，我都出院了，別再把我當病人，我自己會走。
方亞娟：爸，您還是小心點的好。
方守金在沙發上坐下，抬頭看周善本：公司現在怎麼樣了？他們還鬧事嗎？
周善本：鬧倒不鬧了，就是消極怠工，情緒還是有的。
方守金：再好好勸勸，不能總這樣下去。
方亞娟：爸，還勸什麼？現在的人多勢利呀，隻有加薪才能讓他們高興。他們都高興了，那最後不高興的就是你了！
方守金：你這是什麼邏輯？振東，你明天也和善本一起去。
方振東：好，我想召開一個全員大會，跟大夥好好談談，順便也互相了解了解。
方守金：好，好。這樣吧，明天我也去，我就在大會上正式宣布你為方舟的總經理。
方亞娟一下子呆住了。
方振東覺得有點尷尬，岔開話題：伯父，我這幾天一直在想，是不是可以在方舟成立一個黨支部？我覺得……
方守金：什麼？成立黨支部？
方振東；對。我覺得目前方舟最大的問題是缺乏核心，黨建強的，企業也強，建立黨支部可以增強企業凝聚力。
方守金有點不高興：我就是核心，方舟可不是國字號！
方振東：可是，現在很多民營企業……
方守金：方舟是我方守金一手創辦的，不是共產黨創辦的。方舟不需要黨支部！
方振東：伯父……
方守金：好了好了，我累了，想休息一下。你們也都早點休息吧。
方亞娟立刻上前扶起方守金：爸，我扶你上樓去。
方亞娟和陳誌傑扶方守金上樓，留下方振東和周善本麵麵相覷。
27.海邊 黃昏
大海在怒吼，掀起層層巨浪。
方振東獨自一人在大海邊行走，聽著海浪的陣陣聲響。
海在漲潮，海潮漫著方振東的腳，他全不在意，繼續行走。
方守金畫外音：董事會決定，聘任方振東為方舟公司副總經理。
張雨婷突然出現在方振東的麵前：方總，怎麼今天這麼好興致來海邊散步呀？
方振東苦笑著：不是方總，是方副總。
張雨婷一愣：副的也好啊，總也是個總，總也能做點實事。
方振東：恰恰是做不了實事，連成立黨支部都做不了主。
張雨婷沉吟良久：這你不能怪你們董事長，因為他沒有概念。
方振東：沒有概念？
張雨婷：是呀。他不是黨員，他也就無法感知黨員的價值。方舟沒有黨支部，他也就無從感受黨支部的作用。（忽然想起了什麼，開始翻包，翻出一張光碟）這個給你。
方振東：這是什麼？
張雨婷：你看了就知道了。或許會對你有點用吧。
方振東疑惑地接過光碟。
28.一組鏡頭
方振東走進掛著海洲共產黨員教育基地”牌子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