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尚番外(1 / 3)

一、

侍從突然來報,王妹離宮出走了。

我大驚,心裏又不禁一陣擔憂,王妹雖身懷武藝,但到底隻是一介婦人,宮外人心險惡,她自幼倍受我和君父寵愛,心思很是單純,而她又生得那般貌美,若是……

我不敢再想下去了,趕緊備了車駕行去後宮,我要去見我的後母——王妹的親母,一切事由全因她而起。

我親母早喪,君父本就對我母無許多愛意,在她亡喪不足半年,便娶了朝中祭卜師之女為妻,便是我的後母——王妹的親母,後母姿容美豔,又自幼承祭卜師悉心教導,很識大體,雖非常得君父寵愛,卻從不恃寵而驕,對我也非常疼愛。

後母曾育有一子,未蒙天幸而夭折了,後母因此鬱鬱寡歡了一年多,幾年後才誕下王妹妺喜,所以君父和後母對王妹的寵溺疊加了兩個孩兒的愛,幾乎視之為天上日月,普照著王宮,即便是我——君父唯一的兒子,也有些嫉妒。

王妹生得貌美驚人,隨著她年歲日長,更是美豔,我對著她,偶爾也會失了神。

我時常想,世間何等丈夫方可配得上王妹此等豔容?但我思及她將來與其他男子生子育女共度一日,心裏便會莫名的煩躁。

我對她的疼愛幾乎超過了自己,但猶覺得不夠,我想把世間最美的最好的全給她。而因為王妹的存在,其他的婦人在我眼中,再了無顏色,她們甚至不及王妹的一根手指。

但君父去將王妹許配了商國公子子履,商國在東夷諸族中頗有威信,商國君與我君父多有交情,於是便親上加親,將王妹許給子履為婦。

我聽了此事,心裏非常難過,王妹就要離開我了,王妹即將和別的男子一起吃飯睡覺,想到這些,我都快喘不過氣來。

我幾乎生了殺死子履的心思。

幸好王妹不願,她跟君父說子履貌醜,牙齒少了些許,故而不願。

君父哈哈大笑,爽朗的笑聲飛出,驚得宮道婢女侍從險些摔了跟頭。我也隨之大笑,但更多的是因為自己心底那不可言說的歡喜。

於是君父便欺她說,若子履永再未生牙齒,便許她不嫁。

她大喜,如秋水的眼睛笑出了一朵花。

但她偷偷地告訴我,如果不嫁子履,便可嫁於我了。

聽了她的話語,激動的心情,許多年我都不能忘記,王妹果然隻喜我一人,盡管子履也是雄偉丈夫,但王妹不喜歡他。

我為自己在子履麵前的勝利而驕傲。

王妹果然與其他婦人是不同的,她喜武藝,好朝政,常以男服示人,卻獨不愛紅妝閨閣。

君父隻當她是貪玩心性,盡皆隨她,我也樂見她與我一同習武聽政。

這不可言說的心思像一顆萌芽,隨著年歲的增長,像是得了雨露滋潤,日漸瘋長起來。

我恐慌了!

我知曉,我與她生為兄妹,此生便隻能做兄妹,再不可多生他想。可一見她歡快地喚我大兄,我此前下定的決心便被她一言一笑擊得粉碎。

我承認,我控製不住心底美妙的想法。

但君父卻令我娶朝中軍師長老的幼女為婦,他說軍師長老手握重權,有他相助,將來我的國君之位會更加穩固。

我雖百般不願,可父命如山,我無法抗拒,我更不能以王妹為由去抗拒父命。

王妹生病了,她吃不香眠不安,人仿佛丟了魂似的,整日愁眉不展,再沒有往日的歡笑。

君父和後母焦慮得坐立不安,可卻無可奈何。

祭卜師醫術高超,他前來診脈後,隻目光如炬的望著王妹的臉龐,捋著胡須不語。

君父問得急了,他才說是心思鬱結,難以釋懷所致。

君父和後母大為疑惑,平日裏王妹但有所求,君父盡皆從之。

而祭卜師卻說王妹心思鬱結,當真是令人費解。

但我心裏卻明白,王妹不悅,隻因為我將娶他人為婦。

我心裏苦澀不已,卻又無奈,我和她是兄妹,有著不可斬斷的血脈之親,我們此生再無可能。

君父和後母對這一切毫不知情,此前,他們唯恐我與王妹異母而生而對王妹冷漠不喜,但見我疼愛王妹,皆是大為欣慰,讚我有兄長之風。

待醫師和君父盡皆離去,我才敢上前勸慰王妹,令她好好歇息,勿有他念,我雖娶他人為婦,但任何人取代不了她在我心中的位置。

她才微微有了笑意。

如我所言,我雖娶了君婦,但隻是為了穩固我將來的國君之位,我對她並無半點好感。

王妹有一友,是朝中禮官之女,應王妹之邀,常入王宮陪伴王妹,天長日久,她竟對我生出情意來。

而王妹竟然一改常態,讓我納她為姬。

我不知王妹是何心思,但凡她所求,我無所不應,於是便納了禮官之女,便是浣姬。

浣姬是位溫柔嬌弱的婦人,她有一雙清潤平和的眼睛,即使有再大的怨怒,見到她,都會煙消雲散,所以,我並不討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