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音坐在床榻邊,將手中的毛巾浸入井水中,輕輕擰幹,敷在謝城的額頭上。似是被這冰涼的觸感一激,謝城的眉頭一皺。
“水……”謝城呢喃。淩音趕緊將盆放下,走到茶桌前倒了杯水,她扶著謝城半坐起來,手掌擦過時才發現,他後背的衣服已經全部被汗水打濕。
“謝城……謝城……喝水”淩音小心地輕輕搖晃他。
“唔……”謝城虛弱的睜開眼,“阿音……”不知道為什麼,這次他沒有加上姑娘二字,用接近歎息的語氣喚出她的名字,聽著就像情人間親密的耳語,淩音感覺自己的臉上就像火燒一樣,有點發燙。
“謝城,你聽著”淩音努力使自己的聲音聽著更加的平靜,“你的中衣已經汗濕了。而且背上的傷口有感染的可能,我現在需要脫下你的衣服,為你處理傷口。”頓了頓,又接上一句,“當然,你可以選擇拒絕。”
“那就辛苦阿音了。”謝城衝她微微一笑,淩音不爭氣的覺得自己的耳朵又有點發燙。
“你……能不能自己把衣服脫了,然後趴在床上。”端詳了半天淩音還是不知道從哪裏下手。
“恐怕不行”謝城含笑看著她,目光中帶著歉意。“我現在渾身乏力,手都抬不起來。”
淩音長抒一口氣“那好吧,你轉過去,我來吧。”
淩音解開他的衣帶,“抬手”謝城依言費力地抬起手臂,淩音努力避開眼,不去看他衣帶解開後露出來的玉色的肌膚,將衣衫完整的脫下後,淩音不禁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她的目光始終盯著地上,像是要從地上盯出一朵花來。
“你轉身趴好”淩音頭也不抬的說。
謝城眸光沉沉的看她,燈光下她的耳朵紅的像要滴出血來,認真盯著地麵的大眼睛圓溜溜的,睫毛翻飛間像是蘊含著一泓泉水,清淩淩的,盛滿了慌亂。巴掌大的瑩白的小臉上泛著粉色的光,小巧豐盈的唇微微抿著,整個人顯得格外的嬌俏。他忽然抬起頭,有些歉疚的一笑:“阿音,我實在是沒力氣。”
聽到他的話淩音有點慌亂“那怎麼辦?”
“隻能勞煩阿音了。”謝城頗為無可奈何。
“可是我……我……,男女有別”淩音有點為難。
“那便算了吧,左右也不是什麼大問題。”謝城捂著嘴輕輕咳嗽了兩聲,微皺著眉頭。
淩音咬咬牙,眼光依舊盯著地麵,隻餘光撇了撇他,確定了他的位置,慢慢地走過去扶住他的胳膊,肢體接觸的一瞬間,兩人皆在心底舒暢的喟歎出聲。發燙的身子碰到微冷的掌心,柔軟的觸感激起周圍肌膚的一陣顫栗,謝城幾乎忍不住想把自己的胳膊往那邊送一送,卻又冷靜的克製住。
眼睛看不到,手上的觸感就愈加的清晰,淩音在山上待了16年,從未碰到過像今天這樣的情形。手下的肌膚結實而緊繃,強健的肌肉、有力的經脈跳動無一不在向她展示著男女間的天差地別。終於將他放置好,淩音不禁長出一口氣,將目光轉到謝城的背上。
望著眼前的傷口,淩音氣的想罵人。“是誰給你處理的傷口?他是想要害死你嗎?”
“是在下的朋友,他是個粗人,做不來這麼細致的活,隻能大略處理下,包紮起來。”謝城的語氣中帶著些愉快的笑意。
“既然是你的朋友,那他怎麼沒有和你在一起?”淩音有點好奇地問道。
“他為了救我已經犧牲了。”
屋中陡然陷入寂靜。
謝城的背上布滿了縱橫交錯的疤痕,有些是舊傷,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隻餘下一條淡粉色的疤痕。有些是新添的,因為沒有處理好,傷口外翻著顯得格外的猙獰,其中又以一道箭傷最為嚴重。謝城所中的箭上布滿倒刺,拔出時又不夠細致,帶出了一大塊皮肉,連日奔波再加上沒有好好休息,傷口周邊都已經化了膿。
“我現在要替你把腐肉挖出來,如果疼的話,你可以叫出來。”淩音從隨身攜帶的藥包中取出匕首、金瘡藥、繃帶等物,將匕首放在燭火上反複的烘烤後,趴在謝城的背上一點一點仔細地替他剜去腐肉,又撒上金創藥,替他把傷口包紮起來。
淩音包紮時感覺身下的人一動都不動,以為謝城已經痛暈過去了。她起身替謝城蓋上被子,端起麵盆準備出去,卻見床上的人動了一下。
謝城努力的翻過身來,眼神亮晶晶的望著她,道:“阿音,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