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越來越樂意拆穿她冷靜自持的麵具,他想看她煩躁不安的樣子,看她驚惶失措的模樣……
她長長的鴉羽般的睫不安地忽閃著,臉上是一種說不出什麼樣的表情……他勾起嘴角,繼續寬衣解帶,卻故意將聲音弄得更大一些。
賈襄終於抗不住了,她慢慢睜開眼,冷冷地看著嶽離涵。
嶽離涵神色如常,閑閑道:“我們現在是夫妻。”他微笑著指出。
賈襄沉了臉:“你應該說我們是假冒的……”
“假冒也不能做的太明顯。”
賈襄無語,前幾日,她身體不好,都是小月夜間與她同眠,照顧茶水,如今身體已是好了,還讓小月與她同眠似乎確是說不過去。她有些無力的冷瞥了嶽離涵一眼,準確無誤的捕捉到他眼中的興味。
她悶悶的起身,默不作聲地走了出去。
今夜月色很好,絲絨般的夜空中,難得的星月交輝。
她尋了塊幹淨些的草地,便抱膝坐了下來。身邊有索索的草聲,她回頭看了一眼,嶽離涵正坐在她身邊。
她默默將下頜擱在膝蓋上,沉默著不說話。
“在想什麼?”他忽然問。
“放我回金華,好麼?”她悶悶道。
“為什麼?”
“我會讓藍衣把你想要的東西都給你……”她文不對題。
“我想要的東西……”他輕笑起來。“我想要你,謝藍衣肯給麼?”
賈襄深深深深地歎了口氣,隻覺得心都有點發顫,頭也暈暈的。
“我隻是個寡婦……”她勉強道,抬了頭看著他。
嶽離涵揚了揚眉:“朕說什麼就是什麼……寡婦又怕什麼?”
賈襄眼神閃動了幾下,困獸猶鬥道:“我已快三十了……”
嶽離涵輕笑起來,微微欠身,將她拉進自己懷裏:“你是在說服我還是在說服你自己?”
賈襄有些疲憊了,她孤注一擲,低聲道:“我還有藍衣……”
她很明顯的感覺到嶽離涵的身子僵硬了一瞬,耳邊傳來嶽離涵冷冷的聲音:“寧宛然,朕一直以為你很聰明……以你的聰明,難道不明白,在這個時候提到謝藍衣,隻會讓他死得更快……”
賈襄歎了口氣,發了一會呆,忽然道:“聽說人常常歎氣會短命。”
嶽離涵已恢複了往日的神情,微笑道:“是麼?”
賈襄沉靜的仰頭看天,慢慢慢慢的歎了口氣:“皇上不覺得我今天歎了太多氣了?”
嶽離涵便清清朗朗地大笑起來,微笑著輕輕撫摸著賈襄柔滑如絲的長發,道:“紅顏自古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
賈襄淡淡笑道:“皇上謬讚了,宛然倒聽說‘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嶽離涵沉默了一會,慢慢道:“這是在談條件麼?”
“是。”
“你覺得這個條件可能麼?”
“我也算是個生意人。”她無謂的微笑,“所謂漫天要價,坐地還錢……”
嶽離涵倒笑起來,道:“我答應你三個條件。我相信你是聰明人,絕不會提出過分的事。”他忽然覺得很輕鬆,原來這個女人褪出冷漠與剛強的外殼,是如此聰婉可人。
“第一,我不進宮;第二,若有一天,皇上厭倦了我,請讓我離去……”
嶽離涵微微訝然,卻沒駁回,沉吟許久才問道:“第三呢?”
“第三……”她微微側了頭,“暫且留著罷,待我想到再說……”
嶽離涵微微挑了眉,淡淡道:“我以為你會求我饒謝藍衣一命……”
賈襄神色寧定,眼神清亮如水:“皇上答應我三個條件,我怎麼會為謝藍衣浪費一個。”
“難道朕高估了謝藍衣在你心中的地位?”他略帶譏誚,又一個太聰明的女人,不過,也無妨,不過是一個女人而已,隻是……讓人微微有些失望。
“皇上是不會殺謝藍衣的……”賈襄淡淡道,“謝藍衣其實與我一般,是一個女子……皇上殺她做甚?”
是夜。嶽離涵與她並排躺在簡陋地床上,忽然問她:“你認識驚鴻?”
賈襄淡淡道:“認識。”
“昨夜你很緊張,今夜為何又安之若素了?”他閑閑開口,似不經意。
“唯心而已,皇上答應了我的要求,我也答應與皇上一起,既如此,何苦學小兒女惺惺作態……”賈襄蹙了眉,雖不願回答,仍是答了。
嶽離涵笑了起來,伸手將她拉進懷裏,低頭便吻了下去。
他吻得極深,懷中人似是略略僵硬了一下,旋即便放鬆了下來。
她並不抗拒,也不見得如何迎合,隻是靜靜的承受著。
賈襄輕輕顫,抖了一下,忽然便抓住了那手,低聲道:“我……我不想……在這裏……”
她呼吸已有些不穩,眼中有媚人的光,水盈盈的,麵色粉如桃花。
他笑了,慢慢縮回手,克製住自己。
賈襄沉默了一會,問道:“什麼時候離開?”
“我在等消息……”他淡然道,眼神平和溫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