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功夫其實極是奇妙的,你現下所知,不過皮毛而已。我想著將來有天,你通曉各種玄奧,到時你才知我用心其實良苦。”
賈襄笑了起來:“我早想著。等過些年。九郎大了。成家了。我想著北軒那裏想來也把我們淡忘地差不多了。確該到處走走,有你這個保鏢。卻也不怕。”
謝藍衣聽她提了淩九郎,倒不免想起昨天那少年,略想了想:“宛然,那孩子,你可要注意些,別鬧出事來。”
賈襄怔了一怔,有些愕然地看她。
謝藍衣看他疑惑模樣,倒有些吃驚了,便道:“你素來通透玲瓏的,難道那孩子與你朝夕相處,你竟不覺得?”
賈襄恍然,白了她一眼,笑道:“九郎還不曾滿十四歲,其實還小得很……”
謝藍衣反正也睡不著,躺著說話也覺難受,索性便坐了起來,伸了個懶腰,斜睨了賈襄一眼:“不管是在北軒、南嶽甚或中虞,律令上都明白寫著‘凡男子十五,女子十三,可婚配嫁娶……’”她搖了搖頭,“快十四,不小了……富貴人家,男子一十二歲房中便有了人,也屢見不鮮。”
賈襄便垂了長長的鴉羽般的睫,默默的發起愣來。
謝藍衣揭了帳幕跳下床,漫不經心的丟下一句:“都隨你吧,那孩子也就名義上是你小叔,其實也不怕的……大不了,便改名換姓,一起私奔去中虞……”
忽而想起賈襄拖著那少年,身後跟了一堆箱籠家私的畫麵,便一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賈襄啐她一口,也不曾想到她腦子轉的那般快,想的那般遠。
隻是跟著起了床,道:“滿口的胡說,我隻是拿他當弟弟……他與我倒差了八歲……”說到八歲,自己倒不免怔了,忽然便想起年齡不是問題,身高不是距離的笑話,便笑了一笑,心中卻已有了打算。
謝藍衣倒偷笑道:“其實那孩子生得倒俊俏,將來必也是能配得上你的……”她二人正說著,魚兒卻推了門進來,恰恰聽了一句‘配得上你’,便好奇問道:“什麼配得上配不上的,你們在說些什麼?”
謝藍衣笑嘻嘻的拿了茶壺倒茶,一邊道:“正說著早日給你擇個女婿呢,你倒好,自己一頭撞進來了……”
魚兒呸了她一口,也並不信她。
正鬧著,外麵卻有人輕輕敲了門:“嫂嫂……”
賈襄聽是淩九郎,便收了笑,應道:“是九郎麼?進來吧。”
淩九郎推了門進來,先是狠狠瞪了謝藍衣一眼,才向賈襄行禮:“嫂嫂。”
賈襄沉思的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心下莫名的便有些失落,歎了口氣道:“才隻一年多,九郎都長這麼大了,嫂嫂倒疏忽了。”
淩九郎倒吃了一驚,隱約便覺嫂子話裏有話,心中便有些害怕,隻叫了一聲:“嫂嫂……”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賈襄本來也並沒打算今日便跟他說什麼,隻道:“這幾日藍衣來了,住在家中多有不便,嫂嫂打算回翠竹苑小住幾日……”
淩九郎本來聽賈襄說了幾句莫名的話,心中便有些不安,哪裏肯讓她離開,忙道:“她是個女子,若換了女裝,住在家中,也並無不便的地方……”
賈襄笑起來,因指著謝藍衣對淩九郎道:“你隻問她可肯換了女裝?”
謝藍衣隻嘻嘻的笑,上前攬了賈襄的肩道:“宛然最知道我了,不愧是我宛然親親。”
淩九郎對她怒目而視,眼中幾欲噴出火來,隻是知賈襄與她親密,也不敢如何。
賈襄在一邊看淩九郎神態表情,心中又是一沉。麵上卻不曾露出來,口中吩咐道:“魚兒這便去叫人備車,九郎,你也去收拾收拾,與我們同去翠竹苑住上幾天?”
淩九郎呆得一呆,愕然道:“我也去麼?”
賈襄微微點頭,道:“我想著你一味念書,總也不好,身為男子,總該略學點防身之術,將來若有事,也好有個應變。你楚大哥武藝甚好,趁她還要住上幾天,教你些,想來也是好的!”
淩九郎欣喜如狂,應諾了便匆匆去了。
時光荏苒,一晃兩年。
淩九郎略帶了幾分疑惑的跟著魚兒進了後院,心中有著奇異的喜悅。
他已滿了十六歲了,他十五歲生日之時,就令他嚴守男女之防,再不可隨意出入後院。
微微西斜的日光下,賈襄靜靜的站在花叢中,綠肥紅瘦,落花飄零。
風輕輕吹起她的衣衫,留戀地在她的發絲間翩躚,久久不舍離去。
落日的餘暉為她纖弱的身體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光,恬靜而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