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襄站在屋中,怔怔看著這個俊逸挺拔的男子,一時竟反應不過來。
愛妃?她那短命的皇帝老公不是死了嗎?沒死她來這裏幹嘛?
魚兒早已跪了下去,見賈襄猶自巋然不動,又急又怕,竟不顧禮數,用力扯了扯賈襄的衣衫。
賈襄回過神來,雖是滿心不願,卻也隻能盈盈行了福禮,口中道了罪。
明軒帝隻淡淡抬手:“免了。”眼神隨意的在屋中掃了一眼,“坐吧!”
自己便過去坐了下來。
兩個矮小精幹的內侍緊跟其後,左首那人深深的吸了口氣,右耳不經意輕輕動了兩下。
賈襄謝了坐,便安寧的的坐在對麵。
明軒帝便隨意的拈了棋子,執黑先行,賈襄便隨手應對。
屋子外,風聲雨聲人聲喧鬧不已,卻更奇異的襯出了屋內的安寧清靜。
不知何時明軒帝已不再落子,卻用一種奇異的目光看著賈襄。
那年選妃,在一眾花團錦簇中,他第一眼便見了她。她站在那一群少女中,恰如一支豔麗的芍藥,高傲而熱烈。
於是他便挑了她。
過後的日子,她漸漸恃寵而驕,那麼嬌縱的揮霍著他的寵愛。他其實是不在意的,後宮於他,其實也並不是那麼重要,他需要做的事情太多。
後宮的女子,隻要不觸到根基,不插手朝政,便寵上一寵,也不會出什麼事情。何況又是那般嬌美可人的女子。
知道她懷了他的子嗣,他是高興的,北軒朝從來子嗣都不旺盛。
懷孕後,她越發嬌縱,脾氣也越發的急躁,甚至連他召其他妃子侍寢,她也妒火中燒。
他漸漸不耐煩了,朝中大事他尚且忙不完,何來心思去撫慰一個女子。
何況,後宮,說到底,是讓帝王消遣娛樂的地方。
他慢慢疏遠了他,另外寵幸了幾個妃子,她們要懂事得多。
她在宮中越發鬧騰的厲害,後來連她自己帶進宮的貼身侍女都因小事被杖斃了。
聽到她因滑倒流產的事情,他心中竟莫名的鬆了口氣。
她流產後,他隻是例行的去看了一次,卻見她蓬頭垢麵的躺在床上,猶自大罵宮女。他心中更增厭煩。頭也不回的離了那座宮室後,他便再不曾踏進那裏半步。
可是她依然不消停,不時的杖責受寵的低位妃嬪。
他終於不耐煩了,便下旨削去淑妃位,降她為昭儀。
結果聖旨剛下,她當晚便要自盡……
他更不耐煩了,若她不是寧禦史的女兒,若寧家不是支撐北軒的四大家族之一……他早賜她去感業寺祈福去了……
又是一道旨意下去,由昭儀再降為才人,禁足二月。這一次,她終於安寧了。
雍華殿中,她自請在感業寺為國祈福,他其實是驚訝的。但也並不在意,本來這次至感業寺的人選定的便是她,她既是自動請纓,那自然再好不過……
北軒帝深深的看著眼前女子,有些奇怪。二年不見了,她似乎沒變,又似乎變了很多。
依然是花容月貌,無瑕肌膚,卻憑空多了一股空靈與優雅。
素淨的麵上無一絲脂粉痕跡,卻更覺肌膚如玉,似吹彈得破。
沉靜的顏容,淡淡的柳眉,盈盈的秋水……他莫名的竟覺得身體有些燥.熱起來。
屋外有人說話,有人敲了門進來稟告說已搜遍了整個感業寺與祈寧苑,刺客怕是已逃走了。
他冷冷的掃了那人一眼,便起了身,出了門,身後是她清婉的聲音:“臣妾送皇上。”
不知為什麼,他竟從那聲音中聽出幾分如釋重負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