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襄低頭看了一眼，他骨節分明的手，握住她的手腕，黑夜下居然能看見他手背上隱隱冒出的青筋。
賈襄想要掙開，奈何他的力氣好大，反而拽得她身形有些不穩。
“淨塵。”賈襄睜大眼，望著他，隨著這一聲，藏在心底太久的委屈，也隨之而出。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月光暗了幾分，然後起風了……
樹葉被吹得沙沙作響，有戶人家的瓦片也被掀倒在地，在黑夜裏尤為刺耳。
淨塵看著她，表情變得越來越奇怪，他黑色瞳仁眼底有微光閃爍，似乎慌了神，卻執拗的不肯鬆開她的手。
他的聲音，在黑夜中顯得有些嘶啞，他僵硬的抬手，卻在半空中停住。
他說：“小三，你別哭……”
賈襄微微一愣，摸上臉頰，果然濕漉漉的一片，然後眼淚一顆顆，順著臉龐流到嘴角。
最讓她吃驚的是，他的語氣很溫柔，一如往日，她還是隻山雞的時候……
淨塵很溫柔？這個想法一出，就覺得有些可笑……
可能是酒壯人膽，賈襄看著他，直接問道：“淨塵，你到底要怎樣才會愛上我？”
淨塵的身形微頓，抓住她的手又是一緊，卻依舊一句話也沒說。
賈襄失落地垂下眼，眼淚似乎更加凶猛，很想停止，但卻並不受她的控製。
賈襄焦急地對淨塵說：“怎麼辦，淨塵……眼淚它不聽我的話了……”
淨塵幽深的眼突然一顫，僵在半空中的手，撫上她的眼，把她的雙瞳蓋在掌心底下。
賈襄抽泣的動作停頓了下，眼睛被他的手覆蓋住，他另一隻握著她的手也緊了幾分，他的手有些顫/抖……
他很用力，手都被他握得好痛，白皙的肌膚大概早已淤青，賈襄輕聲叫了出來：“淨塵，你抓痛我了……”
淨塵身形又是一頓，下一刻把雙手都抽了回去。
黑夜明滅，這次她終於看清了淨塵的表情，他深邃的眼暗淡了幾分，其中淡淡的心痛與懊惱一閃而逝。賈襄隻當是淚水迷蒙了眼，沒有看清……
他抿著唇，月光被他遮住，底下隻剩下一道影子，兩者交疊，分不清你我。
眼淚沒有停止的跡象，更加凶猛得溢出，眼眶紅腫，與之前俏麗的形象判若兩人。
說到委屈，或許淨塵才是那個最委屈的人，深夜裏，居然要陪她這個妖精，在大街上發瘋。
但是，看到他那一臉的驚慌失措，賈襄心中竟然有一絲開心，幸災樂禍……
星光滿天的夜裏，賈襄借著酒意，上前一步，在淨塵沒有反應過來時，雙手穿過他兩側的腰，整個人撲進他的懷裏……
他白色的僧衣被風吹動，他雙手僵在兩側。
賈襄把頭抵在他心口，感受著逐漸加快的心跳，分不出那心跳加快的到底是他還是她。
他沒有推開她，卻也沒有回抱她，隻是像個木頭一樣杵在原地。
賈襄看不到他的表情，隻聞到他懷中散發出的淡淡檀香味，他心口的衣襟已經被淚水浸濕了一片。
手間環繞的觸感，比想象中結實了些，淨塵的身軀擋住了風，很溫暖。
悄然無聲，隻有風在周圍經過。
眼淚不知何時止住了。
也不知過了過久，淨塵終於開口了。久未開口的聲音，嘶啞又帶著磁性，伴著匈腔微微的震動，他淡然地說道：“小三，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