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襄踉蹌著步子，從張立身邊經過，聞到他身上一股子酒味，想必他也是借著酒意壯了膽。
酒果然是個好東西……
他站在那裏，一動不動，背影透著一絲淒涼，賈襄卻全然不管不顧。
打更人敲響第三下。
空曠無人的街上，隻有月光與她作伴。賈襄步履蹣跚，臉色潮紅，一臉傻笑。幸好大晚上沒有人，不然定要被街坊病詬，說不檢點之類的。
繼續向前走，不小心踩到的裙擺，剛抬出了一隻腳，就聽見衣擺撕裂的聲音。
還沒來得及思考這是什麼聲音，她整個人就往身前撲去。心中大叫不好，手卻完全沒有力氣，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即將倒地……
等了許久，也沒有感受到，想象中的疼痛。
反倒等到一個結實的懷抱，懷抱很暖，淡淡的檀香味夾雜著青草香，眼前是一片雪白……
賈襄微微呆滯，緩緩抬頭。
眼裏便出現了一個光頭，他蹲著身子，半抱著她，正低頭看著她。
這時腦子也有些轉不過彎來，愣了神。片刻之後，維持著這個他抱她的姿勢，賈襄抬手咧嘴一笑：“淨塵，好巧……”
她高興地笑了笑，摟住他的脖子，高興地問道：“你也是來向我來提親的嗎？”
頓時，淨塵的臉色難看了下來，周身冒著黑氣。
淨塵聽了她的話，突然鬆手，站了起來。害得她直接摔到了地上，首先著地的是臉，吃了一嘴的灰，鼻子撞得生疼。
“臭淨塵，你故意的是不是？”賈襄捂住鼻子，強忍著眼裏的淚水，坐了起來。
淨塵站著，完完全全俯視著她。他依舊麵無表情，周身冒著生人勿近的氣息，再也沒有之前溫熱的懷抱，隻剩下如同寒冰一樣的冷風，瑟瑟入骨……
賈襄手臂上起了一陣雞皮疙瘩，於是幹脆抱臂跪坐在地上。
一站一跪，兩兩相望。
他看著她的眼神很冷，像是陌生人一樣，又或許連陌生人都不如，賈襄隻覺墜入了萬裏寒冰，有冰涼的水灌入她的鼻子，她的嘴，然後穿透了她，如履薄冰，漸漸窒息……周圍的景象也被凍結。
天地之間隻剩下他冰冷的眼，他這樣的表情，她從未見過……
被這冰冷的空氣侵襲，賈襄的酒意，也清醒了幾分。
而他絲毫沒有扶她起來的跡象，隻由著她頭重腳輕，搖晃著掙紮爬起。
強忍著腦門的漲疼，腳底虛浮，起身的時候又是一個踉蹌。
下意識想要抓住些什麼穩住身體，淨塵白色的衣擺，便被她捏在了手中。
賈襄抬頭，他正在看她，年輕俊逸的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但賈襄就是看出了，那是厭惡。
賈襄咬了咬唇，鬆了手，任由自己再次跌落，揮散心底的失落。
夜深人靜，空蕩蕩的街，隻剩下漫天的星辰與月亮為之作伴……
賈襄抱著雙臂，裙擺破了，發髻亂了，滿臉的塵土。如此難堪的景象，每次他都在場，一次不落。
那天香樟花中，淨塵臉色異常柔和，現在卻是如此冰冷。
現在沒有理會他的心情，也不想讓他多看一眼，她此時的窘迫。
賈襄爬起來，抱著雙臂，抬腳……在黑夜中與他擦身而過……
他始終沒有動。
眼見紅色裙擺與白色僧衣相撞，旋即又離開……與他擦身而過的手臂，被一把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