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辭笑了一下,“其實有時候有些決定當你無法做的時候,不妨去聽一聽別人的意見,或者,翟小姐,請你想一下,你現在最當務之急的事情是什麼呢?你是不是可以為了這個當務之急暫時放棄什麼?”
不知不覺間安樂的思路被他引導,她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保住孩子,讓他在自己的身體裏健康的發育和成長,那在此之前就要保證自己的身體是健康的,如果為了健康,為了孩子,放棄那一段令她神誌不清的記憶……
安樂抿了抿唇,“我願意做催眠。”
她不想做一個記憶不健全的人,她想公平的麵對每一個人,但是,目前她的生活裏隻有蘇亦喬一個人,又如何談得上公平呢?隻有她徘徊在那段肮髒的記憶裏分不清現實才是對他的不公平。
楚辭嗯了一聲,“那就需要翟老讓人請一個出色的催眠師過來。”
安樂搖頭,“不,這方麵我更信任你。”
“我……”
“楚先生請不要著急拒絕,我雖然不知道你的專長是什麼,但你一直這樣疏導我,很優秀,很棒,我想,對於幫助我,也一定會做的很好,我相信你。”
楚辭:“……”
他眼睛有一瞬間微微睜大,心中有一絲詫然,卻忽然又覺得那麼理所應當,別人或許不會看出來,但她看出一點兒都不稀奇。
一個在逆境中成長的人,怎麼可能那麼容易被人看穿呢?
“不過,我想在你決定好治療方案之前,我們可能需要溝通一下。”
楚辭點頭,“這是當然,不過首先我想你應該先明白,催眠雖然聽起來令人很難接受,但是請你相信,我絕對不會探究你的隱私和秘密。”
安樂笑了,“既然我可以接受你來為我治療,自然是相信你的,對於這一點,你也不必擔心。”
“那就好,另外,催眠其實也沒有你想象中那麼殘酷和可怕。”
她抿了抿唇,這一次卻沒有說話,稍微沉默之後便告辭離開。
她思索了兩天多才做了這個決定,其實,這段時間她也一直在說服自己或許真的需要做催眠,而這兩天不過是給自己下定決心罷了。
眼睛很疼,是這兩天又沒有睡好的原因,她測試了一下,不點燃那塊香,她連十五分鍾都睡不到,心理仿佛已經產生了極大的恐懼和抗拒,每每沉睡來臨噩夢將近的時候,她便會不由自主的從睡夢中醒來。
如果點上香,每次最長大約能睡一個小時左右,如此反反複複的痛苦折磨,反而不如徹底放棄這一段記憶。
冷謄這個人物,他留給自己的記憶,這一生她都不想再想起。
又過了幾天,楚辭對安樂的催眠開始,知道情況的人都守在了老宅裏,事先安裝好的隱形攝像頭的另一端連著蘇眠的電腦,一些人焦急又憂心的盯著屏幕。
安樂看著麵前的那塊刻著蘇亦喬名字的玉佩,微疼的瞳仁帶著無盡的疲憊,似乎下一秒就要閉上……
三個小時後,安樂房間的門終於打開,楚辭滿臉汗珠的走出來,帶上們之後便忍不住靠在牆邊喘息了一會兒。
翟灝麟和蘇眠他們跑過來,隔著厚厚的門板看不到什麼,隻能抓著楚辭問道:“怎麼了?我姐姐怎麼樣?”
“應該是好了。”
翟灝麟和翟灝麒相視一眼,心中一喜,低頭蘇眠已經不見了,兩人推開房門,就見蘇眠坐在安樂的床邊,床上的人正在睡著,麵目放鬆,眉心舒緩,這是許久都不曾有過的情況,但願……是真的放下了。
安樂醒來是在第二天一早,六點鍾翟老正在下麵指點蘇眠的功夫,兩人呼呼嗬嗬,安樂醒來在窗邊看了一會兒,溫和的陽光落在身上,她仔細回想了一會兒,自己一覺睡的舒暢,似乎曾經的那些不好的記憶一瞬之間從自己腦海裏消失了,就像曾經有人趁著自己睡覺往自己腦子裏放了一盤錄像帶,而且選擇了無限循環播放模式嗎,現在又有人將她腦子裏的那盤錄像帶拿出去了。
輕鬆,自然,舒暢。
安樂轉身下樓,就連早餐也比平時多用了一些,從餐廳裏出來正好遇到楚辭,兩人相視一笑,通過這件事安樂對楚辭多了一些信任,親手為他斟了一杯茶遞到麵前,說道:“這一次真的多謝你了。”
“客氣了,”楚辭笑著又打量了她兩眼,說道:“這段時間想怎麼睡就怎麼睡,把前一段時間欠下的都補回來。”
“嗯。”她重重點頭,便問道:“不知道你現在在哪裏工作?”
“無業遊民,四處遊曆。”他笑著,眼底並不真切,安樂也就沒在繼續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