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內,紅紗飛舞,燭光影綽,如夢似幻的靡靡之境,分分鍾給人一種天上人間豪華包房的即視感。
方如來卻第一時間感受到了那溫香軟紅之下的凜冽殺氣。
靈堂先後交手兩次,徐春花就算猜不到自己有問題,她那身後的人也一定會猜出來。而今自己主動送上門,她們非擔沒有急著掩飾勢力不說,而且還相反地更加囂張地明示了“我就是有問題”。由此看來,他們對固有的勢力很是自信,甚至自信到不惜在自己一露麵的當下就給自己一個“進來了就一定不可能再出去”的強勢威脅。
若隱若現的紗帳之後,徐春花半趴在一個人的身上,對著方如來嫵媚勾勾手,“大師,來呀。”
紅紗之下,一個侍女模樣的人走到方如來的後麵準備關門。
“不勞施主,貧僧關就是了。”方如來退後半步,搶先主動關門--不隔絕視線,半夏動手被提前發現可就麻煩了。
徐春花卻理解為,她剛才兩度中斷的美人計終於發揮功效了,和尚關門這是怕別人看到啊。
“嘻嘻,小和尚做事還挺謹慎。”徐春花嬉笑道。
方如來一指頭頂的紅紗,“不及徐施主半分霸氣。”
——她考慮再謹慎也沒敢像徐春花這麼明目張膽地……作死!
徐春花笑聲更大,“你是指家中處處掛白,我卻在此紅紗籠罩嗎?嗯,確是不孝,如果被發現了理應被浸豬籠或者亂棍打死是不是?可是,怎麼辦?就是被發現不了啊。因為發現的人都已經是——死!人!了。”
終於明白剛才是被人嚇了的徐春花,最後一詞一字一頓,不得不說是有著想嚇回去的較真心思。
可惜,她遇到的是方如來。
方如來表情變都沒變,隻淡淡回應道,“哦,那這的確符合徐施主霸氣的作風。”
徐春花笑聲止住,表情驚訝,“你不緊張?不緊張自己有可能是下一個發現了卻無法說出的人?”
“貧僧當然緊張,”為了表示自己說的絕對是真話,方如來無不鄭重地一手按上胸口,“貧僧已經緊張到心跳加速,血脈賁張了呢。”
——如果一切順利,這平城一行是不是能提前結束?!哈,她何止是緊張,簡直興奮得都能聞到戒糖的蔥爆血豆腐香了。
“你!”徐春花霍地支起身子就是一聲怒喝,這是在嘲笑她的威脅毫無力度嗎?
“春春,你失禮了。”就在徐春花支起身子後,她身下的那個人轉過臉來了,“大師初初駕臨做客,怎可對大師高聲怒喝?去,給大師賠個禮。”
那人說著,手臂抬起就是向外一拂。在方如來看來,還頗有著一些舞者的美感。然而下一刻,方如來就不覺得美了。
隻見徐春花的身體忽地就飛了起來,穿過層層疊疊的紗帳,然後直直奔向方如來胸前的方向。
這一拂竟是如此威力!
眼見徐春花的身體已經近到麵前,方如來連退兩步,徐春花“砰”一聲降落在地。
巨大的聲響讓方如來心中都替徐春花喊一聲疼,哪知徐春花一抬頭,半點疼痛的表情都不敢露,仍是頗具職業素養地知道此時應該嬌嗔地繼續未完成的任務,“大師,您不是來探望春春的嗎?為什麼不接住春春?”
“哦,那位不是說這是賠禮麼?如果貧僧接住施主,而害得賠禮不成,那豈不是罪過很大?”方如來話是衝著徐春花說的,眼睛卻眯起看向紗帳之後的人。
距離太遠,紗帳太多,除了那如盯上獵物般的陰寒目光外,可以說方如來根本就看不清那人的臉上都有著什麼明顯的標識特征。
這可不行!兩軍對壘,她卻連敵將長什麼樣子都不清楚?這對她可是大大的不利呀。
如此想著,方如來下意識地就向前走去,“敢問這位是……莫不是二少爺趙亮?”
“哈哈,”紗帳之後那人笑出聲來,“大師既然想知道,為什麼不親自走近來看看清楚呢?來人,把這些紗帳全部撤掉。”
隨著一聲令下,在場的四位侍女雙雙飛起,長袖飛舞間,那交錯密集如蜘蛛網的紅紗居然很快就被清理得幹幹淨淨。
房內頓時清晰亮堂起來。
那人不躲也不避,一抬下頜迎向方如來打量目光的同時,也開始認真地打量這挫敗了徐春花一次就等同於挫敗了自己一次的和尚。
慈眉善目地站在那裏,看似一身得道高僧的淡定樣,其實眼睛深處汩汩不停的狡黠卻是顯而易見。
他是單純的眼紅趙家隻想來分一杯羹的過路和尚?還是其實是那老不死的不死心又從外地請來一查究竟的救援助手?而無論是哪一種,這和尚的外表一定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