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小葉子,方如來不用多說就洗清了冤屈——剛才她是真暈,所以到底是誰砸掉了玉獅子的頭就隻能問這拿茶葉子撂倒了方如來行為非常可疑的王素枝了。
徐春花自告奮勇地向老夫人請命去柴房盤問王素枝,老太太允了。
後堂圍觀的眾人也終於被允許可以退離這裏了。
此時,停放棺材的後堂隻剩下了方如來和林老夫人兩個人。
半晌,林老夫人率先開口,“那位叫木之槿的小倌也是你的人?”別看她自方如來出現就沒露過麵,但家門口發生的事情半點都沒有逃過她的眼睛。
木之槿她不熟,但他那位親娘,百花樓的掌事木媽媽她卻是早有耳聞。聽聞是年輕時和一窮苦書生相好,才有了木之槿。誰知那書生高中以後,卻娶了當朝禮部尚書之女,從此再未回過平城。本已自贖身的木媽媽為了生計,毅然決然地再次回到百花樓,接客掌事兩不誤。而被她自小就送到盛京讀書的兒子也爭氣,三年前參加科舉考試一舉高中狀元。
就在全城的人都在眼紅這位木媽媽終於苦盡甘來可以上京改頭換麵的時候,木之槿身為名妓之子的事情敗露了。僅風光了一天的狀元公當夜就被貶進了楚倌樓,淪為小倌。
全城的人又開始幸災樂禍木媽媽這半生不得順遂的遭遇,木媽媽卻麵色不改地宣稱:她的兒子就算做小倌,單憑那張臉也會是小倌裏當頭頭的那個。果然,才入楚倌樓的木之槿就被某神秘公子包下了,而包養的價錢更是連人帶樓帶地皮的整棟楚倌樓。
盛京城的整棟樓啊,這說明了什麼?
況且到現在居然也沒人能知道這木之槿身後的是什麼人,這又說明了什麼?
隻能說明他背後的人非極富就是極貴,才能一聲不響地做了這麼引人注目的事還沒讓人知道他是誰。而但凡極富或極貴的人,他們包下的東西就算不要也不會允許別人去撿剩的。
什麼,還敢向朱寡婦求親?如果不是包他的那人腦子寵他寵壞掉了,就是這一切都在那人的默許範圍內。
又或者,昨日收到的休息裏說的“木之槿和方如來朱寡婦二人先後來到平城”其後麵隱藏的深意根本就是:他們是一!夥!的!
林老夫人雖然用了問話的語氣,但這心裏卻是有了至少八成的肯定。肯定那個在不早不晚的時間剛好出現的木之謹,其目的就是為吸引輿論火力然後不著痕跡地解除掉方如來當時的危機。
就這,還不能證明他也是方如來的人?!
方如來聞言不點頭也不搖頭,回答卻是,“陸老八,是林老夫人的人。”
她連疑惑的口氣都懶得裝,那片由木之槿帶給她的小葉子所承載的信息遠遠不隻一個茶葉子本身的功用那麼單薄。
方如來對著林老夫人客氣的笑,仿佛她們談論的不過是“今天天氣不錯”這樣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話題。
可就因為方如來太過自然的口氣,林老夫人卻覺得後背因壓力而悄悄地滲出了汗水。
對,陸老八是她的人,是她早已安排好隨時都能被金錢收買而泄密的一群人中的一個。
可是,對麵這個小和尚為什麼會知道?
她自認為隻單線聯係的陸老八恐怕都不知道背後操縱的人是趙家的老夫人,而以當時的情況來說,陸老八的立場不是更像是跟那帶了帷帽的人一夥的嗎?
那麼這和尚為什麼能一語道破真地?難道他真像那盛京傳信的人口中說的那樣能力超絕?在來平城一天之後就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在她的身邊也安排了眼線?
林老夫人的目光開始變得深沉,隻是這嘴上卻也沒有矯情的假裝否認一番。因為對方投過來的目光裏,清楚地寫著“你承不承認那都是既定的事實”幾個大字。
林老夫人定定心,再開口,“為救你脫困,木之槿將輿論引上自身,那麼今天之內他都不可能再有時間回來幫你對抗王素枝,和徐春花。”
對,她清楚地知道這幕後下了套的人可不隻是王素枝一人,那大兒媳腦子到底有幾兩重她還是知道的。那麼這先以輿論掣肘,失敗之後馬上就是更陰毒的第二招的連環手法就隻有她那平時看起來不怎麼說話的二兒媳才想得出來。
方如來點頭附和,“王素枝能拿到茶葉子,徐春花能很好的掩飾情緒,二人互補不足,聯手給貧僧設下圈套。”
“而你一個人,一邊與王素枝和徐春花的聯手周旋,一邊又要避開耳目去拿那枚至關重要的茶葉子?”林老夫人堅決搖頭,“不可能!老身肯定大師身邊一定還有第四個人。”
方如來皮笑肉不笑,“林老夫人心思縝密,明明知道兩個兒媳聯手出擊的事情,卻為了確定如來身邊的勢力到底夠不夠格查出令郎的真實死因,不曾提醒示警不說,更出手暗中幫助王素枝與徐春花讓他們計謀得以實現。老夫人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逼出如來不曾示出的背後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