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人命如葉?”劍流雲忽然笑出聲來,滿是嘲諷。
“若是加入你們一方,衛魔宗那一方豈不是會有許多人因我們而死?”
“可卻有更多人因你們而活。”
智言低頭望著眼前的茶杯,茶葉早已落下,隻留下陣陣香味。
劍流雲看他這個樣子,覺得有些疲乏,便站起身來說道:“明日一早,我便回劍宗。”
說完他轉身離去,雪上清望著他離去的背影麵色複雜。
年輕時的劍流雲張狂,年紀漸長,他便越來越灑脫,正如他所說是一隻閑雲野鶴,可剛出那番話竟然是野鶴說出來的,著實讓她有些驚訝。
“智言大師,世間本沒有絕對的善,也沒有絕對的惡。修行界如往常般,依然會有這貪婪、自私、欲望,可卻並非大惡。希望你能好好考慮一下。”
她這番話說得誠懇,倒是讓智言有些意外,畢竟她的冷是出了名的。
待得兩人都離去了,智言才抬起茶杯抿了一口,這是他今天喝的第一口茶,果然很香。
他放下茶杯,將火爐提到了屋外,認真關好房門,便獨自一人向著後山走去。
當靠近後山的大佛壁時,便有著陣陣禪唱聲傳來。
他來到大佛壁前,見一名身著單衣的弟子正坐在佛壁前打坐,身上還有著淡淡的金色毫光閃現,略感欣慰。
他不用看正臉,也知道這是自己的關門弟子慧凡。當年在山下撿到慧凡時,便覺小家夥聰慧,便將他帶到佛宗,收為關門弟子。如今晃眼已二十多年,慧凡果然沒有讓他失望,天資聰穎,尤其對佛法有著天然的親近。
此時慧凡手捧著一頁經-文,經-文之上金光陣陣,正是黎庶帶出來的那一頁經-文。
得到經-文之後,智言便安排門下弟子每日都要手捧經-文,到大佛壁對經-文進行溫養,若他無事時,也會親自前來。雖然有如此多人,可經-文隻有在慧凡手中時,才會發出淡淡的金光。智言心知慧凡與經頁有緣,便大部分時候都讓他來坐。
經過這段時間的溫養,經-文上的神聖氣息越發濃厚,甚至慧凡不在,經-文都會散發出微弱的金光,似乎有恢複的跡象。
智言來到慧凡身旁,靜靜站了許久,直到慧凡從入定中醒過來才發現他的到來。
“師父!”慧凡急忙起身行禮。
“你參悟這經-文時間最長,可有什麼收獲?”智言問道。
慧凡呆愣了一下,沒想到智言會考他,一時間吞吞吐吐,倒是什麼也沒說出來。
智言歎了口氣說道:“你在修行上確實天資聰穎,可對人對事卻太過單純了。”
慧凡尷尬的笑了笑說道:“反正天下還是好人多,我都能單獨下山去給黎庶施主送信,還安然無恙的回來了。”
“那是黎庶本就是好人,若是遇到莫少飛,隻怕沒那麼輕鬆。”智言歎息說道,不由得想到,若是衛魔宗一統修行界,隻怕慧凡打死也不願下山了。
不僅僅是他,或許佛宗的山門都要緊閉起來。莫說慈悲渡人,連自渡都做不到吧。
“對了師父,我昨日來大佛壁進行日常的頌唱時,發現經頁之中竟然有聲音傳出。”慧凡忽然說道。
智言驚問道:“什麼聲音?”
“唔,好像是一個人的聲音。”
“說了些什麼?”智言緊張道。
“什麼也沒說,就是歎息。”慧凡憨笑道:“我不敢給師兄他們說,怕他們取笑我,說我聽錯了。”
智言望著慧凡,大感欣慰,這經-文看來是真的和慧凡有緣。他自然是知道,經頁是從經書中扯下,而且關於經書器靈的事也是知曉的。如此看來,當時在小周天中器靈便分出了一道器魂附著在經-文之上,而慧凡聽到的,應當就是那道器魂發出的聲音。
忽然他眼前一花,看到了慧凡手持經-文,為眾人傳道解惑的樣子,竟然有些呆愣。
“師父你怎麼了?”慧凡皺眉問道。
智言猛然驚醒,看著慧凡憨厚的臉龐,想到了劍流雲那句“有更多人因你們而活”,暗自下定了決心。
“慧凡,師父問你,若是有朝一日要你與天下半數人為敵,你怎麼辦?”
“我躲著他們就是,不是還有半數人不與我為敵嗎?”慧凡想了想說道。
“若是他們要殺那不與你為敵的人,你又怎麼辦?”
“阻止他們。”
智言忽然笑了起來,心中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