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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道熟悉的氣息消失了,紅炎目光黯淡,沒了剛才那番淩厲的氣勢,躲開黎庶的攻擊後她便拉開了距離。
黎庶也感受到了,城內的戰鬥已經平息,消失的氣息不是楊啟良,那必然是勝了。
他與紅炎實力相當,兩人戰了數百回合,除了給對方的身體上增添了不少傷痕外,誰也不能奈何誰。
紅炎的長袍已經被雷劈得焦糊了許多,長袍變成了緊身短裙。黎庶也好不到哪裏去,甲胄早已碎裂掉落,黑色的軍服上全是大大小小的刀口,左手手掌的袖口都燒糊了。
“是時候停下了。”黎庶說道。
“為什麼要停?”紅炎笑得有些勉強,她說道:“這場戰爭遲早會來,北疆與中原早晚一戰,既然如此,提前了不是更好?”
“你們想戰,但是他們呢?”黎庶長棍指著下方還在廝殺的兩軍質問道。
紅炎閉口不語,這是教主的計劃,作為對教主最忠心的祭司她自然要實行到底,但是,她也是北疆人啊。
紅綢離去時尚為北疆求情,她又怎麼能完全狠下心讓他們全部去死。
戰至此時,北疆軍傷亡兩萬餘人,就算報仇也已經夠了吧。
紅炎想到此說道:“我的任務到此結束,至於能不能讓他們停下,就憑你們的本事了。”
說罷她從懷中取出一顆晶瑩的玉石,捏碎的瞬間陣陣青光將其包裹著衝向遠方,消失在天邊。
黎庶知道那是一些大門派都會有的保命手段,想要追是不可能追上的。
他落到地上,正好在研卿身旁,對著研卿微微一笑。
戰鬥如此長的時間,他自然知道她關注著自己。
“你還好嗎?”黎庶問道。
研卿笑著點點頭沒有說話。
“劍英沒事吧?”黎庶接著問道
研卿皺著眉搖搖頭,黎庶便知道事情不容樂觀。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要結束這場沒有意義的戰爭。
又是一聲驚雷響起,兩軍都有些疲憊了。還未過河的北疆軍因為雨勢太大也停止了過河,河岸上變得泥濘不堪,所有人的動作都慢了下來。
黎庶調息片刻後大聲喝道:“都住手!結束了!”
這聲音被他用靈氣加持,瞬間便傳遍了整個戰場,連對岸的北疆軍都能聽到。
“你們的祭司已經死了!沒有必要再爭鬥下去!不然隻會死更多無辜的人!”
若是在之前這樣喊出聲來,絕不會有人聽他的,但是現在不同,所有人都累了。
手累了,腳累了,嗓子也喊啞了,心也累了。大雨使勁的拍打著每個人的身體,似乎也在勸說著他們停止。
不知是誰的武器先丟下的,也不知是誰第一個哭出聲的,整個戰場上沒了喊殺聲,隻有大聲嚎啕的聲音。
北疆人在哭,他們的至親許多戰死在了這裏;楊家軍的子弟兵在哭,他們許多兄弟都醒不來了。
雪舞派與劍宗的弟子在哭,他們的師兄弟姐妹,有一些再也見不到了。
研卿突然也很想哭,因為身旁有個厚實的肩膀能借給他依靠。
哭聲震天。黎庶抱著研卿站在雨中,心中悲涼。這是他第一次經曆戰場,他也希望是最後一次。
戰場無情,不過半天時間死傷數萬人,哪怕他是修行界中人,心中依然被震撼著。
大雨將戰場上的血水衝到了秋水河中,河裏的魚也安靜著,看那被染紅的河水在雨中沉浮,或許還有一些渡河未果的亡魂。
至此時拜火教領頭的三人中兩死一逃,大部分弟子都被雪舞派與劍宗弟子擊殺,還有一小部分見事不對想要逃,卻被雪舞派與劍宗憤懣的弟子們全部抓住,無一逃脫。
北疆軍放下武器不再抵抗,楊家軍在李石阡和楊降有意控製下也沒有為難他們,雙方在戰場上清理著死/者。
但是有些人注定會更悲傷,因為他們的親人或許沒了完整的身體,甚至有些人都被踩成了泥,任誰都無法認出。
這就是殘酷無情的戰場。
當拜火教被擒的弟子老實交代出北疆被獻祭的村落並非中原人所為時,所有北疆人心如死灰。一直被他們奉為聖教的拜火教,竟然才是真正的劊子手,那他們這一戰是為了什麼?死了如此多的同胞又是為了什麼?
他們已經沒有淚能流出來了,甚至有些麻木。
這一切是誰的錯?北疆人嗎?中原人嗎?還是拜火教嗎?
黎庶覺得罪魁禍首是那個黑袍人,若非他利用北疆與中原的矛盾,怎麼會有這一戰?
或許有一天能夠再見吧,如果再見,他定然要用手中的木棍問問他,這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