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刑部公辦處挨山塞海,怕是有什麼刑獄決案。”
不想話落,方才雜亂的喧鬧聲竟成了異口同聲:“草民皆可為證,請大人主持公道!”刑部平日辦案時不乏人山人海,可從來沒有一件案子會讓外圍的吃瓜觀眾一同發聲作證。
宓慕馳騁朝野多年,自是看出不同之處。
“查。”
“是。”
離人群稍遠時仍能聽見刑部的嘈雜聲。
“若家父在九泉含冤負屈,長此以往,天下恐出災禍啊……”
第二日傍晚的時候,宓慕和幾個副考官終於批閱完這屆所有的答卷。幾番當麵鑼對麵鼓後,宓慕將案上的狼毫沾了黑墨,在考生名單上圈出十個名字。不言而喻,此為這屆的十個貢士。然而此時宓慕不曾想到,其中被自己親自圈出的一個名字,在後來會揭起帝國的大風大浪。
宓慕回到府中不久,昨日清晨被派去查案的侍從求稟。
不聽不曉,這事頗怪力亂神。
昨日的原告叫孫衡,他祖父在他父親出生時於院中植了一棵小洋槐樹。後來的幾十年,那棵洋槐樹和他父親一同長大。頗為驚奇的是,這幾十年間,他父親和這洋槐樹本無相連命運,卻禍福與共。諸如在樹上劃上一刀,他父親相似部位便會莫名其妙出現一道血痕。因而這樹被視為老爺子的命根子。然而大約五天前,那棵洋槐樹被官兵強行伐去,說是擋了官家風水。孫衡攔不住,眼睜睜看著樹木被伐,當天晚上原本神采奕奕的老爺子便沒了氣。哀哀父母,孫衡自是哭的淒切。彼時他行至院中,看見光禿禿的樹墩子,堪堪又淚如雨下,不久因哭的累在一旁睡著了,這一睡便做了個靈異的夢。仙去的老爺子托夢給他,那洋槐樹自從被伐後便飛升成仙,但在凡間被伐去的樹幹被當做柏樹充入了帝陵,肉體被如此偷天換日實是不能安息,若是長此以往,洋槐樹仙恐要降罪人間。
宓慕原以為是像逼良為娼類的凶惡事,哪知是這等無理事,分明是有人察覺了某負責帝陵官員以權謀私,作了一出戲。那日刑部的人也覺得怪誕,不肯受理,哪知圍觀的群眾一大半是孫衡的鄰裏,據說平日孫大爺待他們不薄一定要為孫衡作證,所言非虛。
“查出來官兵奉了誰的命嗎?”
“張百史。”侍從又將前因後果一並說了。
宓慕一聽猛地一拍桌子:“糊塗!”這張百史是幾年前由他親薦給莊燁的,如今顯然是打自己的臉。若放在平日,他呈一張罪己折,揭了此事也就過去了。但如今莊燁明顯偏袒莊彥堯,此事一出不免對莊殷劭不利,到時候張百史的職位定會頂替成瑞王的人。
“郭音葉愛財,你打點幾樣東西,給他送過去。還有,這封信快馬送去張百史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