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韓雪晴完全被段青彥不客氣的指責給鎮住了,從小她就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千金郡主,從來沒人敢對她說“不配”這個詞。可如今這些話卻由她的夫君口中說出,瞬間就讓她心涼了半截。
她萬萬想不到:唐秀秀竟然會和這位天子有著婚約的過往,更想不明白一向有原則有立場的六哥楚煜怎麼會明知他們有婚約在先,還是會冒著遭人話柄的惡名義無反顧的迎娶唐秀秀?!有誰能告訴她,這些糾纏不清的過往究竟怎樣才能解開?
次日返航至燕關嶺的景汐大軍們本來是做好了十二分的準備,將北滄鐵騎打得措手不及。誰知他們之前竟然早就有所準備留了一手,上河北岸的投石機在戰船還未來得及靠岸,便遭到巨石滾木的輪番攻擊。
待到幾艘戰船突出重圍,搭好了登陸軟梯將士們,卻被岸上的北滄鐵騎潑出得滾滾熱油燙的墜入上河中死傷慘重。
輕功了得的段青彥看著戰局似乎對景汐不利,很快便施展輕功,一路水上漂,踩著水中將士的肩頭,飛身掠上河岸,揮劍接連取幾名北滄鐵騎頭顱。
看著天子衝在最前線浴血殺敵,遭受重創的景汐大軍的低迷氣勢很快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奮勇殺敵的不顧一切。
“你就是景汐天子段青彥?沒想到好生年輕!”混亂的戰團中忽而傳來女子悅耳的稱讚。段青彥揮劍斬落身後敵軍的首級,循著聲音望去,隻見身著血色鎧甲的英氣美婦提著一杆梨花槍按騎不動。
“不敢當!”看起來北滄將領中竟也有女子,段青彥暗自有些吃驚,但臉上依舊掛著風輕雲淡笑意。
“前些日子你傷了我兒的性命,所以今日在下特來報仇。”這名英姿颯爽的女將,正是披盔帶甲的纓歌。前些日子,琉璃帶著唐秀秀的書信前來拜謁楚釋天時,她卻意外得到北滄取勝,而楚煜卻生死不明的消息。悲傷之餘,纓歌主動請命要趕赴燕關嶺為子報仇雪恨,會一會那位傳說中用兵如神的景汐天子。
“隻怕要得罪前輩了!”雖然是對手,段青彥卻一點也不討厭這位紅顏巾幗。曆代強盛的王朝都是文臣能帶兵,武將能行文。而北滄鐵血騎兵中竟也會有這麼一位紅顏將領脫穎而出,想必也是十分厲害的狠角色。更何況她還是宿敵楚煜的母親。
寒氣逼人的飛雪劍出鞘,用劍之人講究一個靈動,持劍的段青彥身形靈活,矯若遊龍。三尺劍鋒劃過優美弧度,吻上纓歌的喉間。飛雪劍不負其名,就算是死亡也會像是一場詩情畫意的落雪,令人在不知不覺中被死神勾去性命。
同樣身為習武之人,纓歌絲毫不畏懼閃電般襲向要害的攻擊,反而不禁脫口稱讚道:“好劍法!”隨即抬手,長槍一挑,堪堪躲過這致命一擊。
兩人約莫你來我往交手了布下百餘招,越是打下去段青彥就越是被激起了好勝心。楚煜的不俗身手恐怕也要拜這位紅顏巾幗所賜,一杆二丈有餘的梨花槍在這女子手中靈活無比,回轉任意,進攻迅猛有力仿若靈蛇吐信,稍不留神就會被尖槍剜心斷骨。
破空而來的利箭呼嘯著擦著段青彥的耳際飛過,景汐將士連忙豎起盾牌,組成一堵堅不可摧的銅牆,將他們的天子保護在其中。
而遠遠隔著戰圈射箭之人,竟然是死而複生的楚煜!隻見他身披黑色征衣,神情冷漠倨傲射出連珠箭。一貫的麵無表情和閃著殺伐之氣的灰色鷹眸,有著令人不寒而栗的威懾力。
“聖上,這究竟是?!”仿佛看到那人從修羅地獄重返人間,浮生心間大駭,有些疑惑看向身旁神色陰鬱的段青彥。
而北滄鐵騎在那人的帶領下,也是旗鼓重振,驍勇善戰的騎兵們策馬揮刀,不遺餘力將腳下的土地用血色浸染。將士中不知誰先喊了句:“不死戰神!”結果,這個名號很快便響徹雲霄。所有北滄鐵騎都記得:當他們那位所向披靡卻不慎墜崖的統帥六皇子重新出現在軍營中是,他們是有多麼激動!
“罷了,罷了。”段青彥忽而輕歎一記,揮手道:“退兵!”就算其他人都沒看出什麼,他卻是在明白不過:楚煜的確是墜崖目前生死不明,而方才那個穿著盔甲帶領北滄鐵騎作戰的人則是唐秀秀的二哥——唐諒。
之前他就懷疑過,唐諒為何會與來自北滄的楚煜擁有如此相像的容顏,時至今日他才終於明白——唐諒便是民間傳言,那個北滄皇族中被處死的二皇子!
想到之前無辜枉死的唐門眾人,以及洛熵的隻身赴死,段青彥隻得作罷,他實在沒法再繼續與唐諒為敵對立。看起來是天意如此,他注定無法攻克下燕關嶺。
而此時在山洞中打坐療傷的楚煜哪裏知道,兩國如火如荼的戰事就已這麼快畫上句號。同樣悶悶不樂的還有唐秀秀,她真擔心楚璟霙趁亂再做出什麼不利之事,那麼就算是楚煜養好傷重新出現在人前,隻怕也要麵對許多詰問指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