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複是男子已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但熊沙白卻察覺出了蛛絲馬跡,雖知道了她是女扮男裝,但暫且不知道她真正的身份,隻懷疑她有可能是慕修羽派來的細作,為了鏟除這個細作,所以才會找個機會借助須君之的手將其除掉。
沒想到在未等到行刑之日,他與須君之便因為香譜起了爭執,兩人的合作中途中止,最後兩人為爭奪香譜,展開了激烈的爭鬥。
而此時原本應該身在牢中的莊複逃了出來,他一心想要置她於死地,沒想到她卻在緊急關頭,舍身救了他一命?
就在這時,周圍突然狂風大作,蕭條而凶猛著,熊沙白在遮住自己眼睛的同時也緊緊的護著懷中的莊複。
而此時的莊複仍舊是一副男子扮相,她長長的頭發本是挽了一個髻束在腦後,因為不斷有陰風襲來的緣故,又加上術法已被破壞啟動,蓄勢待發的獠牙蝙蝠像瘋了一般的橫衝直撞,束著莊複長發的發帶很快被崩斷。
術法一旦被啟動,身在其中的人無法逃脫,隻有一種結局,那便是束手就擒的等待死亡。
熊沙白深知這個道理,他即使有再多的不甘和憤懣,此時也隻能閉上眼睛靜靜的等待這死亡的來臨。
然而這狂風大作的陰風以及橫衝直撞的吃人蝙蝠隻是叫囂了半刻,卻又驟然之間停了下來,那些荊棘和陷阱突然崩壞,癱了一地,而原本在天空中橫衝直撞的蝙蝠竟然一隻一隻的掉落在地上化為了一攤汙水,緊接著陰風也停了下來。
斜陽透了進來,揮散了陰風與烏雲,熊沙白慢慢的睜開眼睛,看到周圍莫名的變化雖然疑惑,但是更讓他震驚的是,低頭看去時,懷中躺著的人兒一頭如墨般的長發鋪滿了他的整個手臂以及遮擋住了懷中人兒的整張容貌。
他一點一點的撥開鋪在她臉上的頭發,然而當看清長發底下是怎樣的一副容貌之時,他萬年不變的冰冷俊臉驟然大驚失色。
他懷中躺著的人兒,有著白皙的皮膚,精致的臉龐,挺直的鼻子,以及嘴角留著一絲血跡且蒼白的櫻桃小嘴,長長的睫毛投在眼底留下了一層淺淺的陰影,這張容貌他熟悉又陌生,但絕不是先前他所認識的莊複蠟黃的小臉。
熊沙白在那一瞬間似乎經曆了人生中的所有悲歡離合,當他顫抖著將手撫摸到懷裏抱著的人的臉上,一聲顫抖的聲音才從沙啞的嗓子中喚出:“瓊兒,瓊,瓊兒……”
那一聲發自內心的呼喊,仿佛觸碰到了莊複心底最深處的那根弦,她睫毛顫抖了一下,緊接著緩緩的睜開眼,入眼之處正是熊沙白的紅著的眸子和緊繃的俊臉,她虛弱的笑了一下道:“將軍,將軍……”
話未說完卻她再次陷入了昏迷。
縱橫沙場十幾年,熊沙白從來沒有如此這般失控過,他抱著莊複一路騎馬從須臾國瘋了一般的趕回到百裏國邊境的營帳中。
緊接著立刻召來整個軍營中的所有軍醫,但凡會點醫術的此時全部跪在了他所在的營帳中。
下了死命令,必須救活躺在床上的女子,若不然全部都得陪葬。
軍醫們戰戰兢兢的經過一番會診之後,得出了診斷結果,傷口雖不是太深,但傷在了腹部的要害,又加上失血過多,此時人已陷入了重度昏迷。
雖然經過軍醫們的一番救治,血是止住了,命也是暫時保住了,可若是在未醒之前發生任何異變,到時就算神仙也難將其救活。
“滾,無能的庸醫,本將軍要你們有何用,全部都滾!”熊沙白一向以沉穩冰冷見長,第一次見他血紅著一雙眸子,仿佛隨時一副要殺人的模樣。
跪在地上的軍醫們像得到了特赦令一般,連忙從地上爬起來匆匆的出了營帳。
熊沙白立刻回到了床邊,像嗬護一件易碎的寶貝一般輕輕的握起莊複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聲音很是輕柔的道:“瓊兒,瓊兒,醒醒,快醒醒,別再睡了,我要你起來告訴我,你是莊複,怎麼會是傅莊瓊,一定是騙我的對不對!”
可是躺在床上的莊複就像是睡著了一般,一動不動,不管熊沙白怎樣喚她,怎樣不停的揉著她的手心,仍是沒有任何的反應。
“瓊兒!”他堂堂七尺男兒,即使流血也絕不會流淚,這一次竟然像孩子一般的撲在床邊痛哭了起來。
那哭聲聞者傷心,見者流淚,營帳外刮著的大風,仿佛也在為他的悲傷伴奏著。
整整一夜,熊沙白衣不解帶的在床邊守著莊複守了一夜,半夜,她又突然發起了高燒,他不停的給她的額頭上換著毛巾把子。
當他終於扛不住,累倒在床前時,這時,莊複的手指突然動了一下,警惕性十足的熊沙白立刻被驚醒,一躍而起,立刻抬頭往莊複瞧去,隻見她的睫毛在持續的顫抖著,口中喃喃自語的叫著:“將軍,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