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個時辰後,顧寒睜開雙眼,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感覺體內傷勢減輕不少,不由心中稍感安慰。
“兄台在這般環境下仍能安然修煉,此份心性,魏某萬分佩服。”
顧寒剛從入定中醒來,還在回味調息中取得的進展,一道溫和有禮地聲音忽然自身邊響起,四下一望,見四周不知何時圍繞了六男二女八名青年,居中一人身著紫色華服,容貌清逸俊朗,顯然便是發聲之人。
顧寒愣了愣,心思翻轉間,已是將這些人的目的猜著個大概,也不點破,起身施禮,客氣回應道:“在下自小馬虎,不知人情,不通世故,一心埋於修煉,倒是讓諸位見笑了!”
“兄台無需自謙,魏某來此已是一旬有餘,皆因過於憂愁自身,不曾安心修煉半日,已是無地自容了,哪有資格笑話他人。何況兄台一心一用,不為俗念所擾,實乃吾輩修士之典範,無怪乎能得前輩這位法相期大能青眼相加!”華服少年字字句句說得真摯誠懇,不含嫉妒,不顯虛假,隻餘滿腔的敬服與喟歎。
顧寒暗暗翻了個白眼,華服少年這恭維人的功夫可謂爐火純青、毫無破綻,而他之所以姿態放得如此之低,話說得如此好聽,無非是覺得在中年魔修眼中,自己身份地位或有不同,若能搭上關係,說不準危難之際,自己會心生惻隱幫他一把,從而避過劫難。
終究是心性不太成熟的少年郎,才一開口就暴露出了自身目的。不過顧寒倒並不反感與他們接觸,如今這樣的處境,上天無路入地無門,自是一人計短二人計長,多幾個幫手,總歸利大於弊。隻是為了止住華服少年馬屁狂拍的趨勢,顧寒不得不主動轉移話題:“魏兄謬讚,在下實不敢當!在下乃通州上穀人士,姓顧名遠,不知幾位兄台尊姓大名?顧某可有幸結交?”
為了隱藏異人的身份,他特意報了個“家庭住址”。
見顧寒這般折節下交,眾少年無不大喜,華服少年急忙抱拳道:“能與顧兄相交,正是求之不得,某乃江州聞墨人魏憲。”
其餘少年亦紛紛自薦:“在下陽州古定羅寅初,此乃舍妹羅詩音。”
“在下馬威,與顧兄同是通州人士,居於曲河郡。”
“易州燕平孟家,孟廣。”
“小女子乃南州玉良人,複姓夏侯,名為雨夕,見過顧兄。”
“某乃宋州開福人士周嚴,這是胞弟周遠。”
眾人依次介紹完畢,魏憲不由將目光停在名為孟廣的少年身上,凝聲問道:“燕平孟家?可是隸屬天羅劍宗門下,有輔宗八家之稱的燕平孟家?”
顧寒神色一動,又是天羅劍宗的輔宗八家之一,還同在燕平,不知這家夥認不認識關飛。
孟廣頷首道:“正是,未料到孟某家族聲名不彰,魏兄竟也有聽聞?”
魏憲笑道:“孟兄說笑了,天羅劍宗傲立大雍數千年,是如擎天之柱、北鬥之尊,與葬劫寺共執眾派牛耳,輔宗八家之名,魏某更是早已如雷貫耳,何來聲名不彰之說?”
此話一出,眾人皆是動容,周嚴當先一拱手,朝孟廣道:“孟兄竟出身如此絕頂修士家族?某先前多有失禮,還望孟兄勿怪。”
“周兄言重了。”孟廣毫不在意的擺擺手:“某天資有限,修為淺短,在族中僅是普通旁支弟子,與我孟家核心子弟差距甚大,諸位無需在意。”頓了頓,孟廣繼續說道:“何況吾等自天涯各處相聚於此,同是身陷囹圄,受製邪魔。所謂患難之情,衛道之義,再論什麼門第出身,豈非落了下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