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剛才還說讓我和他湊合。’
‘我是看你可憐。’
‘你趁早死遠點!’我罵著他,心裏卻鬆了一口氣。我確實很怕和程郝文做不成朋友。
並且,我從不曾懷疑過他對我的友誼純潔性。
車開到到夢湖酒店的時候,我詫異的問他為什麼來這裏。他說一家人來這裏下館子的,我便沒了聲音。
停好車,我和他匆匆的去向酒店大門。
剛剛入冬,空氣中彌漫著枯黃的氣息,我聽見落葉在我的腳下哢哢作響,似乎在掙紮呻吟。我不喜歡樹,因為有樹的地方就有落葉,我也不喜歡秋冬,因為那是綠葉風幹的季節。但我生活在一個四季分明的城市,我不可能讓秋冬越過季節不再來到。
於是,學著接受。
走進酒店的大廳,熱氣鋪麵而來,仿佛是比往日熱烈的氣氛。看到我來了,原本熱鬧的桌上便沒人在說話。
‘媽。’我輕輕的朝著一位中年婦女喊道。
她似乎很不想答應,可能是想到她叫我回來的目的,便還是招呼我上桌吃飯。
坐在我身邊的是小姨的女兒,我以前在家的時候她經常黏著我,我朝她笑笑,伸手就要去抱她。
她卻躲開了,眼睛裏藏不住對我的生疏。小姨見到這一幕,多少有些尷尬,就對她說:‘小寶,別鬧、這是你姍姍姑姑,你小時候不是總愛黏著她嗎。’
小家夥嘟著嘴,不滿的嚷嚷道:‘她才不是我姍姍姑姑,我姍姍姑姑可漂亮了。’
我的心募的一動,愛情真的可以讓人粉身碎骨,流離失所,道不盡的繁華,高高在上的虛榮,統統抵不過午夜夢回時一顆荒涼的心。
細細算來,我最後一次見小寶是十八歲的時候,那時候的自己青春洋溢,現在二十幾歲的自己,心裏太多事,就是臉上,也育出了點點談斑。
我勉強笑笑,打了聲招呼說去洗手間。其實是去這個酒店後的小花園,我和向東來過這個酒店,那是我被趕出家的那天,我不顧家人的反對要和他結婚,偷偷的拿走戶口本,因為夜深,沒有能回去的車,就就近來了這家酒店,開了兩個房間。
當時我就在想,如果有一天張佳人回來了會怎麼樣。
坐在花園的一個石凳上,宛如置身在一個熟悉的夢境裏,相同的情景出現過無數次,張佳人回來了,我要離開,向東左右彷徨,一邊是銘心蝕骨的最愛,一邊是日久生情的愧疚,仿佛一張蛛網,不可掙紮,窒息了三個人。
終有一個是要離開的。
我一直清醒的認識著。
低著頭,我一直愣著。忽然有人拍我的肩膀,抬頭看去,是爸爸,他正對我笑,好多年都沒見過的笑。
我卻笑不出來,忽然想哭。
爸爸說:‘回來了也好,以後還是找個男人安安分分的過日子吧。’
我的眼眶突然就變得很淺,心仿佛酸到了極點,好似又聽見了風幹的落葉聲音,風從遙遠的北方傳來,寒意漸起,吹的我發涼,我愈加忍不住的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