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餘離開的第五年,林馨暮和小張生下了第一個寶寶。去醫院看望林馨暮的時候,正好碰上顧炎。他還是那樣瘦瘦落落的樣子,幹淨純潔。顧炎提出一起喝一杯,想到我們上次見麵,還是在兩個月前的某慈善酒會上,我便點頭同意。
這五年來,他和鄭薇薇分分合合,或許是同樣心裏有傷的人,所以兩個人保持聯絡,彼此慰藉,一來二去,本就有些感情基礎的兩人,竟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友。
酒吧的燈光五彩絢爛,配合著震耳欲聾的音樂聲,搖晃的我的腦袋生疼。我蹙著眉看了顧炎一眼,他卻麵不改色的一杯接著一杯的往肚子裏灌酒。
顧炎向來喜靜,今天約到這裏見麵,一看就是心情欠佳。無奈的撓撓腦袋,想到兩個月前的慈善晚宴,他和鄭薇薇各自挽著新歡,裝作互不相識的樣子,我就知道他們一定又出了什麼事兒。
“小枚……”還沒等我開口問,顧炎便自顧自的開了口,“薇薇,要結婚了……”
一句話,隔著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刺耳的傳到我的耳朵眼裏,清晰無比。
我有些吃驚,但是愣愣的看著他,卻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五年來,他和鄭薇薇不是沒有嚐試過和好,但是過去的回憶卻像蛇一般纏著他們,讓他們片刻不得安寧。
我想,大概是鄭薇薇姐姐的詛咒生了效吧,所以顧炎和鄭薇薇無論多麼努力,終究還是走不到一起去。
“顧炎……!”我扯著嗓子,努力將聲音放到最大,“這次我不勸你們和好,但如果你還想去挽留,那麼就盡力去,如果你不想在糾纏下去,那麼就放手吧!”
聽了我的話,顧炎沒有回答,而是昂頭喝下一大杯威士忌,迷醉的燈光下,他的側臉好看的令人沉醉,隻是帶著抹不去的哀傷。
走出酒吧的時候,顧炎沒有喝醉,我倒是醉的東倒西歪。
顧炎無語的抱著肩膀,看著我抱著垃圾桶狂吐不止的模樣,聲音冷漠的說道:“蘇小枚,傷心的人是我,你喝的那麼帶感幹什麼?”
我伸著脖子,吐出最後一口膽汁,手腳發軟的蹲在地上道:“你還有臉說?你點那麼多酒,不喝完這不浪…浪費嗎?”
我打了個空嗝,感覺整個鼻腔裏全是苦澀的味道。
顧炎無奈的晃晃腦袋,瞄了一眼腕上的手表,走過來道:“好了,再不送你回家,我估計一會兒我的電話,得被某人打爆。”
顧炎伸著手,笑容淺淺的看著我,我卻一動不動蹲在地上,昂著腦袋盯著他的笑臉,良久後抿嘴嘴唇道:“腳…腳麻了……”
顧炎顫顫巍巍的將我背起來時,我靠在他寬厚的後背上,看著前方長長的路燈,低聲問道:“顧炎,你真的決定了嗎?”
顧炎沒有說話,而是背著我,晃晃悠悠的向前走,良久後才低低答道:“小枚,我想,我和她或許隻能走到這裏了,五年來,能試的該試的我們都嚐試過了,可終究還是抵不過過去……我想這可能就是命運吧,注定不能在一起的人,無論怎麼努力,終究不能在一起。”
我知道,他說出這句話,就是真的決定了。那麼我也不打算再說些什麼,蹙著眉輕輕摟住顧炎的脖子,低聲道:“好……但是顧炎,如果你想找人喝酒的話,隨時可以來找我……反正免費的酒,不喝白不喝……”
我努力將語氣放輕鬆,顧炎也配合的回應了一笑,隻是前方的夜路仍舊那樣漫長,兩個孤獨的人無論再怎樣互相慰藉,都抵不過著夜色的冰涼。
“顧炎,再多背我走一會兒吧……”遠遠的看到熟悉的街燈,我神情淒涼的說道。
“好……小枚,是今天,對吧?”顧炎步伐緩慢的向前走著,聲音不高不低的問道,我卻沒有再說話。
是的,就是今天,五年前,多餘就是在今天離開的。
那一天,我不知道自己倒在許彬然懷中多久,隻知道睜開眼睛的時候,天色已經微微發暗。
許彬然並沒有帶我離開冰湖,而是抱著我一動不動的待在原地等待,直到看到我醒來那一刻,才鬆了一口氣般,腳步發麻的坐在地上,喃喃低語道:“還好…還好……”
傍晚的冰湖冷的讓人心神俱碎,我愣愣的緊了緊身上的羽絨服,慌張的站起身環顧四周,但偌大的湖畔,除了我和許彬然,並沒有第三個人。
灌滿心底的失落與突如其來的心痛,讓我止不住的蹲在原地,手腳發軟的低喃道:“他走了…他真的走了……”
低頭看到無名指上戴著的藍鑽戒指,如同失去光輝的寶石般,黯淡無光的鑲嵌在銀色的指環上,我突然發狠的將戒指拔下來,然後將全身的力氣與怒火全部貫徹在這枚戒指上,啪的一下,狠狠仍在地上。
“多餘,是你說的不要等你,那麼,我就徹底忘記你好了!”我咬著嘴唇,聲音發狠的自言自語道。
許彬然卻突然出現在麵前,伸手將地上的戒指撿了起來,然後俯身將我臉上的淚水抹去。
“小枚,雖然我不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但是我想,他送你這枚戒指,或許是你們相見的重要工具……如果你還記得,那麼多餘消失前,這戒指上發出的光,和覆蓋他們的那團光一模一樣……所以我想,他或許並沒有真正離開你……”
刺骨的冷風吹打著我滿是淚痕的臉,或許是許彬然的話重新點燃了我的希望,我愣愣的抬起頭,看著許彬然伸手將戒指重新戴上我的無名指,臉上的淚水沒有停止,心中的疼痛卻稍稍減緩了些許。“傻瓜……別哭了……連我都不相信,他會輕易離開你,他怎麼會……”許彬然的話沒說完,整個人便突然直愣愣的倒在冰湖上,我嚇了一跳,慌忙上前,才發現他的額頭燙的令人心顫。蹙著眉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披著的屬於許彬然的羽絨服,才明白他一定是猜到我醒來後,第一眼想看到必定是這個地方,所以才陪我一直待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