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人忽然喧鬧起來,各個都交頭接耳,指指點點,穆顏知道大角色要出場了,琵琶古琴都換成篳篥箜篌,中原曲調變成了番邦音樂,充滿異域風情,隻見一********妖嬈的女子,踩著節拍走上前來,雙手有節奏的擊掌,上身隻穿了短衣,肚臍露在外麵,衣襟上綴著珠玉,相互撞擊發出清越的響聲,下麵穿著長裙,衣服的材料好像是一種特殊的絲,在燈火的照耀下反著魚鱗般的光,手腕,腳踝都係著鈴鐺,她一副胡姬的打扮,卻生著中原人的臉孔,柳葉彎眉,杏仁眼,膚若凝脂,櫻桃小口,真真兒傾城傾國,穆顏聽周圍人議論紛紛,大概聽出了個輪廓,這三人是金玉滿堂的招牌,第一位叫林素潔,第二位叫徐千葉,這位跳番邦舞蹈的叫朱顏,朱顏是頭牌中的頭牌,被譽為平康坊第一美人。
穆顏真真長了見識,她本以為自己已算很漂亮的了,沒想到僅僅這一會兒就看到三個在容貌上完全不亞於自己的女子,這沒上場的還不知有多少,想到自己有可能一直是井底之蛙不禁有些泄氣。
她的舞蹈確實勾魂攝魄,每一步都踩著音樂的節奏,用肢體來表現音樂,手腳上的鈴鐺有節奏的響動,腰肢輕軟,舞姿挑逗,看的台下人都隨著她的節奏張弛,她完全控製了觀眾的神經,就像是一種宗教,穆顏雖是個女孩兒卻也被她吸引的目不轉睛,實在是驚歎她每一寸肌骨為何生的如此恰當,正看到如癡如醉處,冷不丁被一個人聲嚇了一跳,回過神來才發現店小二正站在麵前,手裏還托著一壺茶。
“你們弄錯了,我沒點”穆顏沒好氣的道,惱他打擾自己看表演。
“是那位公子送您的,他說您的茶都涼了,就點了一壺西湖明前龍井給您”店小二道,穆顏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正與一個少年的目光相撞,他約莫十六七歲,皮膚白皙,眉眼溫潤,頭戴玉冠,腰纏玉帶,身著綠色直裾,寬袍大袖,外麵還罩了件青色紗衣,整個人清新俊逸,器宇軒昂,他那一桌一共六個人,他坐在正中間,左手邊竟是明豔動人的徐妙儀,但臉好像已經綠了,她與徐妙儀的仇怨可能就是從那杯明前龍井開始的吧。
穆顏心中頓時一陣暖意,這店裏所有人都在關注朱顏的舞蹈,隻有他注意到自己的茶涼了,穆顏看著他笑成了一朵花,他也微笑著點了點頭。
穆顏隻覺臉頰有些微微發燙,心裏有種慌張的感覺,拿杯子的手都抖,便再也沒敢轉頭看那少年,但女生的第六感告訴她,那少年時不時的就轉臉看她一眼,穆顏的心裏又緊張又快樂,是以前從未有過的感覺,任性刁蠻的她不明白自己為何突然變得膽小了。
不知不覺夜深人靜,金玉滿堂的人走了很多,狂歡被幹冷的天氣降溫不少,穆顏裝作不經意的往那少年的方向偷偷瞄了一眼,才發現那位子早已空了,心裏很失落,又加上小二還沒把子春鶯時找來,等了一會兒,困乏交加,竟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夢中感覺有人喊她,猛然驚醒才發現金玉滿堂的人已走了大半,冷冷清清,讓人倍感失落,一個身著直裾裹著青布璞頭的中年人正站在麵前,笑容可掬,拱手道“小姐,我家主子派我送您回府”
“你家主子?”穆顏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以為自己還在夢裏。
“我家主人就是八皇子韓徹”中年人溫和的道。
“八皇子?”穆顏更加不解,更覺得自己是在夢裏了。
“就是剛才坐在那邊的公子”中年人指著那少年的位子。
“八皇子?!”穆顏驚的目瞪口呆,她當然知道八皇子,整個長安城恐怕沒人不知道他,他是少年將軍,軍事奇才,就是從他爹的口中都聽說八千回了。
“是的,主子讓我送您回去,夜裏寒氣重,怕小姐凍病了”中年人道,聲音一直溫溫潤潤,不急不躁,看來是受到了很好的調教。
“可是我在等人”穆顏回道。
“小的已經跟計掌櫃打過招呼,會通知小姐的同伴”中年人道。
穆顏隨他走出金玉滿堂,便看見一輛華麗的黑漆馬車停在街邊。
“主子本來想親自送姑娘,又覺得男女授受不親,怕冒犯了姑娘,於是派老奴來送您”那中年人邊扶穆顏上車邊說,問清住處後便坐到了車夫旁邊。
車夫烏梢長鞭一甩,馬車就粼粼的開動了。
“你們家主子好像跟徐妙儀小姐很熟哈,坐的很近”穆顏裝作一副閑聊的樣子。
“徐姑娘的母親與我們家夫人是親姐妹,兩人算是青梅竹馬”中年人道。
“你們家主子似乎很喜歡徐姑娘呢”穆顏笑道。
“是嗎?姑娘你看出來了?老奴怎麼平日裏覺得主子總在躲著她呢”中年人若有所思道。
“奧,我可能看錯了”穆顏道,心裏卻樂開了花。
馬車軋在雪地上發出沙沙的聲音,周圍很靜,穆顏撩起車簾,冷風吹來也不覺得冷,望著天空,從來沒覺得星空如此燦爛,今天的一切都如此美好,她的心情快樂的不得了,仿佛沉悶的生活已經結束了,以後的日子都將波瀾壯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