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再也看不見光亮。
我抱著她,感受著她身上逐漸失去了溫度。
我抱著她,看著這滿上蒼涼的戰火。
我抱著她,看著這漫飛舞的蒲公英。
我知道,我徹底失去了她。
……
那一夜下起了大雨。
空陰雲密布,電閃雷鳴。
九州大陸之上迎來鄰一場春雨。
我蹲在一處土丘之上,奮力的用手扒著土,那些砂礫,碎石,去年荊棘落下的刺,從我手指間劃過。
鮮血滴滴答答的與黃『色』的土融為一體。
傷口很快見骨頭。
雨劈裏啪啦的打在我臉上,混合著淚水一起落下。
而我身旁躺著的人,像睡著了一樣。
那麼黑,周遭沒有一點星火。
遠處燒焦聊帳篷早已被這場雨給澆滅了。
連同那些死去的人和馬,一場雨,將這一場殺戮衝刷的什麼都不剩。
手指上的新肉,長出來,又磨破,磨破了又長出來。
我不記得自己挖了多久。
隻希望再深一些,再深一些。
我曾見過一些剛埋好的屍首,因為太淺,而被野狗拖了出來,肆意的撕咬。
那些白骨與腐肉血森森的,『露』在外麵,曝屍荒野。
她那麼好看,我不忍心她死後如此。
終於挖好了。
我將她埋在了山腳下,那一片我為她種下百裏香,星星翠,月月紅的地方。
因為那是我最熟悉的地方,也是我和她共同回憶的地方。
或許我離開那片土地的時候,還沒有變得像現在這樣殘忍。
因為我的心裏還有我的母親,還有我的姐姐,還有我的族人。
即使我此生最愛的人不再了,我還有她們。
這兩年漂泊的時間,我終於不在向往這外麵的地了。
我終於知道了母親常常對我的話。
我終於知道了什麼叫做人心險惡。
該回去了。
失魂落魄,滿身傷痕,疲憊不堪,我已經懶得再去思考了。
隻知道一路向北,回到家鄉,此生,再也不要出來了。
而我不知道的是,從我將她埋葬的那一刻起,在那些看不見的黑暗之中,一直有一雙眼睛,盯著我。
而那個巨大的陰謀,正在慢慢的醞釀。
那個等待我們飲雪族的災難,正在慢慢成形,緩緩『逼』近。
而這一切,將會因為我的回歸,徹底覆滅。
我母親從來沒有告訴過我,為什麼父親會一直躺著冰棺裏,也沒有告訴過我,為什麼我們飲雪族的人,要一直生活在冰圈之鄭
難道真的是因為躲避戰『亂』嗎?
其實後來我才知道,父親躺在冰棺裏,和族中那些一直睡在冰棺裏的男男女女,並不是死亡。
而等待新生。
如果我再晚回去幾年,或許飲雪族那一批進入休眠的人會平安回歸醒來。
如果我再晚回去幾年,那一場浩劫或許不會光臨。
可是這世上,哪裏會有如果呢。
我帶著一支足以覆滅飲雪族的黑暗力量,打開了我族的大門,將那些與世無爭的人,送去霖獄的大門。
我走了足足三個月。
終於回到了漠河。
但在我眼前的早已不是兩年前那個太平盛世了。
我看著每家每戶的門都敞開著。
一些穿著黑『色』衣服的人,正忙碌的穿梭於每家每戶之間。
他們手裏抬著的昏睡不醒的人。
而我的家早已不見了母親和姐姐的蹤影。
其中一個人一身黑衣遮麵,騎在高頭大馬上。
那人就算是化成了灰我也認得。
是他帶兵偷襲了後備軍,也是他我才會被晉兵懷疑,被囚禁。
更是因為他,我最愛的女人,受辱而死。
他高高的坐在那裏,手中拿著一本黃卷,像捧著一真珍寶一樣的捧著那一本破冊子。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我。
像看一隻螻蟻,一件工具。“飲雪族人,玄女神力的繼承者,長生不死,是這世間任何鐵器都殺不死的,如果我有一支這樣的隊伍,那這下,豈不是我的帝江的囊中之物!”
帝江,他竟然叫帝江。
那個山海經中出現的巫族的名字。
我抬起頭來,怒目而視的看著他,“我母親和姐姐在哪?我的族人在哪兒?”
帝江笑眯眯的低下頭來,看著我,“你很快就會知道她們在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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