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賀你！作為你的盟友挺為你高興的，盡管有些意外。”落座後，柏炣滿麵春風地對凱西說，“想不到你還做出這麼一番大動作，事先都不透一點風聲，真讓人吃驚。”凱西為他斟茶，淡然說：“你大總裁日理萬機，也有閑暇時間看新聞報道？”“這可是IT界的大事，我怎麼會錯過呢。”柏炣笑說，“別的不管，就為欣賞你在發布會台上的美麗儀態，也值得我關注，為你喝彩。”凱西不為他的讚美所動，抬杯抿了口茶。柏炣問：“你是怎麼考慮的，為什麼忽然想創立這個基金會，舉辦AI比賽？”凱西抬眼看他，“這個先不說，我找你來，是想問你關於BAT公司近期發生的一件事。”“噢？柏炣詫異一怔。凱西說：“BAT上個月收購一家公司，用了不光彩的手段拿走他們的技術和產品，最終排擠了那公司的創始人，導致那人心髒病發離世。有這回事吧？”“何為不光彩的手段？”柏炣並未否認，輕描淡寫地說，“我們所做的事都符合法律法規。”凱西點頭，“是啊，威逼利誘，用專業的法務和財務手法來鑽法律空子，隻是道德問題。你手不沾血，確實不違法。”“道德？”柏炣露出鄙夷之色，“你是投資顧問，就應該明白，自從這個世界有了競爭，有人贏，就有人輸，商場如戰場，我們需要的是理智，而不是同情心。”他轉念反應過來，這事肯定是凱西在與公司職員單獨會談時了解到的情況，以此來問他，含有責怪之意。他不由地警惕起來。“BOX，你做事的方式就隻有這樣一招，趕盡殺絕？”凱西盯著他。“叢林法則，合理合法。”柏炣搖頭說，“談不上趕盡殺絕，又不是我推那人下樓的，隻能說能力不足的人遲早要被市場淘汰。”凱西看了他一眼，有些失望的樣子。“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就像我是個屠夫，會濺你一身血。”柏炣攤手說，“實話跟你講，要與維斯塔公司談合作，BAT的市場運用占有率還不足，在技術方麵也存在短板，所以收購了一些成熟的公司和團隊，以節省時間成本，促進我們雙方的合作，盡早上市獲取最大利潤的回報，這是通常正確的商業模式，你在國外業內也見識不少，不用我再多解釋了吧？”凱西說：“企業要想做大，靠的是契約精神，樹立溫厚的品牌文化，而非一味地狼吃肉的血腥手段。”“我最後會做到那一步的。”柏炣露出笑容，“隻要登上金字塔頂端，我也許會嚐試著衣冠楚楚地吃素，也不是磨尖牙齒地去茹毛飲血。圈地運動結束，總要把獵槍收藏進博物館，搖身一變成為餐桌上有紳士風度的文明人。”他見凱西沉默不語，有點心虛地問了一句：“這事你要寫進評估報告裏嗎？”凱西搖頭，“我們是盟友。我隻是提醒你一點，你最終要會見維斯塔的首席執行官，他可是一位溫和的彬彬有禮的紳士。”“明白，謝了！”柏炣笑起來，又問：“接下來我們該談談你的AI大賽了吧，你希望葉行嘉來參賽？”凱西也笑了笑，“你總喜歡度猜我的想法，猜得還蠻準。不錯，我當然是要引誘他來參賽，還包括你，不然我費這麼個心思布局幹嘛。”“你打算怎麼玩這場捕獵遊戲？”柏炣眯了眯眼。“先套住你們再說。”凱西打開手掌，手指間翻動那一枚銀幣，“到時看情況了，或者看心情。”“有意思，有意思……”柏炣點頭，“給我感覺仿佛時光又回到了從前，我們在賽場上見，不比拚到最後一刻不服輸。”凱西問：“這麼說，你也想參加這場比賽了？不怕輸給我。”柏炣說：“當然，不論輸贏，這麼精彩有趣的賽事，我怎麼會錯過，十分期待！”凱西莞爾一笑，停住手中的銀幣，“那好，我想和你另外打個賭。”“噢，什麼賭？”柏炣更覺有意思。凱西從包裏拿出一疊文件，放在茶桌上，“賽場也如戰場，難免有硝煙味。這是我製定的規則，一份私下對賭的約定，隻有你能看到。願不願賭，就由你決定了。”柏炣驚疑不定地拿起文件翻閱起來，爾後他越看越心驚，臉色驀然失常。療養院監護病房。葉行嘉和唐媛媛在病房等到了傍晚時分，但見葉教授沒有醒轉的跡象，一直在昏昏沉睡。監護醫生說：“你們先回去吧，這裏有醫護治療組負責，請放心，他暫時沒有生命危險，隻是大腦萎縮的病症特征表現，有幾天會處在半昏迷狀態。你們守著也累，不如回去等消息，有什麼情況了我們會通知的。”“我想留下來值夜。”葉行嘉說，“萬一突發情況呢？”醫生搖頭說：“這兒有專門的護理員。按規定除非在病危期，我們不建議家屬留夜。”“好吧，那辛苦你們了。”葉行嘉歎口氣，隻得作罷。他最後看了看父親，與唐媛媛離開了病房。一路走出療養院，在車站乘坐巴士回城。唐媛媛寬慰他說：“你別擔心，這裏的醫療條件很好，不會有事的。”“但願吧！”葉行嘉心情複雜應道。唐媛媛想了想問：“你決定了嗎，參不參加AI大賽？”葉行嘉為難地說：“想過，可這……”唐媛媛柔聲勸說：“其實我覺得這沒什麼難辦的。你跟我講了爸媽的事，我感覺到你放不下的主要是認為你爸做錯了，你要站在對立麵，不然情感上就對不住去世的母親。可你想過沒有，感情的事很難說對錯，這事由心，不由人的意誌來控製。葉教授這些年肯定非常自責內疚，要不然，在伯母過世後他就去找唐教授了。到現在，兩位老人都走了，隻剩下你父親，你應該諒解他。”頓了頓，她又說，“你也得理解阿月的做法，你們應該在賽場上相見，這是一個和好的機會。”“和好就不奢望了，隻願她好。”葉行嘉歎說，“就不說這個，我們也沒錢組裝機器人去參賽。”唐媛媛猶疑了下說：“公司賬上收到了60萬，傑西轉來的。”“傑西哪來這麼多的錢？”葉行嘉吃驚問，轉念一想他反應過來，搖頭說，“把錢打回給他，我們不用他的錢。”唐媛媛顰眉說：“他也是一番好意，給我留言了，說是借給公司。”“心領了，但錢不能收。”葉行嘉平和地說，“我不是要麵子，也不是不認傑西。他這錢可能是向柏炣預支了薪水，我想，以前他辛苦那麼多，挺對不住他的，這錢是他該得的，我不能要，拿了燙手。”唐媛媛苦笑說：“師兄，你到底怎麼想的？既然諒解傑西，為什麼又不要他借的錢？說到底還是計較他嘛。”葉行嘉沉默片刻說：“我決定了，去參加AI大賽，但得自個籌錢去參賽。做人得有原則，我不能拿著這份來自BAT公司的錢，去賽場上與他們競爭，沒這個理。”唐媛媛點頭，“好吧，這個理由還算過得去，盡管也是有點兒認死理。”葉行嘉無奈攤手說：“我認死理的多了，你煩不煩？”唐媛媛宛然一笑，搖搖頭，“就你事兒多，我也習慣了。”“唉，還是你和小明無條件支持我，讓我挺感動的，無以為報啊。”葉行嘉尷尬撓撓頭。唐媛媛笑說：“加油！我們爭取拿下第一名，不就有兩百萬獎金了嗎，還是美元，換算過來超過一千萬了。”葉行嘉啞然失笑，“難啊！那麼多的參賽者，也不知道伏羲Ⅱ號行不行。它還沒機器人軀體，現在隻是一台冰箱。”“它可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冰箱，智能的。”唐媛媛忍不住樂了，“而且啊，它還是我們的幸運星。”“對啊，1元錢都能搶購中，那真是好運氣。”葉行嘉也笑起來，沉重的心情稍微輕鬆了些，他搓搓手說，“真要是奪得大賽冠軍，拿了獎金，我們三平分了，爽！”唐媛媛說：“那要留給公司發展用啊。”葉行嘉笑說：“先給你做嫁妝。”唐媛媛聽這話一下羞紅臉，眼眸閃爍，都不知道該落哪兒了。“哈！我們還得去吃一頓小龍蝦。”葉行嘉見她不自在，就岔話打趣說，“我們慶祝大獲成功。”正說著呢，忽然接到了小明的電話，語氣驚慌，結巴地說：“老大，不、不好了……冰箱不見了。”葉行嘉猛吃一驚，“怎麼回事？”手機裏傳來小明帶著哭腔的聲音，“我在公司悶了，下樓逛逛，順便去吃飯。等回來，冰箱就不在了，找不到。”“被偷了？”葉行嘉心頭沉落。這可真是屋漏偏下雨，倒黴到家了。“我不知道，恐怕是呢……該死的狗賊。”小明傷心咒罵，“千刀萬剮的賊盜，不偷富佬，偷窮人，他奶奶個凶……”葉行嘉心急如焚說：“你快報警，我們回來了，別急，見麵想辦法一定找回來。”掛了電話，葉行嘉一陣驚急迷惘，隻覺夜黑如水沉沉淹沒上來。唐媛媛急切問他的話，他都一時無力應答了。